长随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侯爷,又带了点小心翼翼,“听跟着回来的陈校尉说,世子爷是为救一位姑娘才受的伤,侯夫人……长公主殿下觉着这一位姑娘钩住了世子爷的魂,前去教训这位姑娘……其中不知道怎么的,又牵扯进了定国公府早年丢掉的大姑娘,小的听了个糊涂,也不是很明白。”
辛士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追上去,却见房门使劲儿被推开,儿子苍白着面庞踉跄而出,往外奔去。
身后窦云急促地跟了上去,陈诚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急匆匆地向辛士安行礼问安:“侯爷,将军他知道长公主殿下进了宫,这便药也不吃冲了出去,卑职这便要跟上去,您见谅。”
辛士安捶胸顿足,急道:“备马递牌子进宫!”
重阶金顶、皇城巍峨,西六宫的太后寝宫寿春宫里,长公主陈爰坐在下首,正向着宝座上的母后祝太后细细地说着话,没一时便有内监高声唱道:“圣上驾临。”
长公主忙起身下拜,自家兄长建德帝徉徉而来,见妹妹坐在那,亲切地问了一句:“妹妹今日怎么得空进宫了?母后这些时日还念叨着你。”
建德帝快近五十了,有些老迈的样子,倒是能看得出来年轻时的风貌,他在上首坐下,带了一丝疲倦的笑意,“你生的好儿子,为朕一扫边关,把胡人逼退了两千里,这是不世的奇功啊!他这些年立的功劳太多,朕一时竟不知如何再封赏他了。”
长公主面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意得,儿子出息,她这个做娘的也扬眉吐气,在母亲和兄长心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家天下家天下,我儿为大庸打仗,效忠的是自家舅舅,自是比旁人更忠心些。”她吹了一下茶盏上的热气,轻抿茶。
“说起来有一桩奇事儿,才将妹妹才同母后说过,长星帐下右玉军力倒出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人物,这本就是死罪不说,此人在军中更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日日同那些兵卒们混迹一处,那场面实在是有碍观瞻……”
建德帝好色荒淫,本就不是个贤良之主,此时听了两句便有些不耐烦了。
“你既说了,一定是忍不下了。凭你做主,叫宫监颁我的旨意,赐死。”
长公主得了这样的旨意,自然是满意了,便也不往下说了,正同兄长、母后说着话,便听外头有一声回禀:“上柱国大将军辛长星持天子之令,在宫外觐见。”
长公主心一惊,有些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见太后已然笑着说:“快宣,本宫的好外孙来了,得好好赏赐他才是。”
见建德帝颔首,那内监便往外宣了旨意,不多时,殿外清明的日光笼着一个身形颀秀的青年,缓步而来。
辛长星面色清俊,唇色却苍白,他此时仍是高热不退,两颊至耳后都挂着些许的绯色,他沉默不语,步履深稳,先是向三位尊长跪拜问安,起身之后并不落座,语音清朗温润。
“陛下,母亲口中所说女扮男装之人,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她不仅勤于操练,还因为捉拿奸细升任小旗一职,在土剌城一战中,还立了战功。”他朗朗而言,并不去看上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