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竹出不了好笋,青陆恨上了长公主,连带着就更加憎恶上了大将军,此时便低下头来,奋力想挣脱开大将军的手。
甘老公爷步履深稳,在面色骇然的长公主面前站定,那双苍鹰似的深眸定定地望住了她。
“定国公府五代忠良,先祖乃是北朝昭明帝,百余年前天下动乱,十方不定,彼时我朝高祖在黄水边揭竿而起,我甘家先祖领兵驰援,辅佐高祖大业。”
他高声而谈,声调稳健,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长公主殿下口口声声辱骂我定国公府低贱,敢问低贱在何处?”
若以出身论,大雍开国皇帝不过是讨饭的泥腿子,而定国公府则出身北朝帝族,两厢比较,贵贱泾渭分明。
为大雍征战四十余年的老公爷,话语掷地有声,一旁的两名护卫托着一柄明黄绸布盖着的大刀走来,甘老公爷一把将明黄绸布拉开,赫然而现一柄黢黑铮亮的长刀。
“此乃大雍高祖皇帝亲赐昆吾长刀,保我定国公府二百年平安,上可清君侧,下可斩佞臣,长公主以私刑欺辱我国公府之后,若还不收敛,莫怪老夫长刀出鞘,斩杀邪祟!”
声如炸雷,威赫如天神,话音落定,甘老将军身形矫健,双手握住刀柄,一线闪亮闪过,长刀已然执在手中,对准了长公主的脖颈。
长公主哪里见过这般真刀真枪的景象,骇然跌坐华椅。
这老匹夫莫名其妙,她骂一个出身低贱的小兵,竟把这老匹夫惹出来跟她扯皮,再容他说上几句,怕是要将从大雍开国,说到目下的时局。
她心下骇怕,可面上仍要保持着骄傲的气焰,只是到底不敢在这老匹夫跟前儿造次,想当年她听说有言官弹劾她骄奢淫逸、草菅人命,她直接冲到那言官家中将人给杀了,此后在这老匹夫的带头弹劾下,皇帝哥哥到底是圈禁了她几年不得出。
这老匹夫今儿在这儿打抱不平,虽说气人,但她笃定他不敢拿刀砍她——她可是今上同胞的姊妹。
她清了清嗓子,唇角勾了一线笑,斜斜地扫了他一眼,最后落在那后头的南夫人身上——算她命大,竟然一把火没烧死她。
“老公爷今儿吃枪药了?本公主又没骂你。”她缓了一会儿,气消散了些,垂头盯着自己的指甲看,“本公主责骂一介小兵,干你定国公府什么事儿?你急公好义,犯不上为一个小兵同本公主起龃龉。”
南夫人在甘老公爷的身后蠢蠢欲动,望着那被掩在辛长星身后的半个身影,眼泪滂沱的,擦也擦不干净,一旁的老妇人乃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她牢牢地抓住自家儿媳妇的手,叫她冷静点。
南夫人跺着脚抹眼泪:“怎么冷静,儿媳恨不得撕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