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翁主的马车回了部营,已是暮色四合,鸦雀还巢的时分,青陆在伙房里洗漱完毕,正拿着那金印玩儿,便见师父在外头说了一句:……将军营帐那儿,驶出来一列车队,听说大将军,今晚便要启程回京。”
青陆一咕噜从床上跃起来,有些纳罕地问:“不是明日么,怎的这么突然?”
“将军身边儿的相师言说明儿有暴雨,将军便说要连夜行路,天明正好入城。”
伙房里的一盏油灯灯芯儿摇曳,在墙上舞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青陆忽得就有些烦乱,她在床榻上坐下,耷拉着眼眉。
“走就走呗,他是大将军,凡事都凭他做主。”
彭炊子在外头咳嗽了一声,叫她早些睡,“明日还有操练,早些歇下吧。”
青陆嗯了一声,到底还是睡不安稳,倚着窗子看了一时,倒可以看见那远处的山坡下那一队车队行的缓慢。
她心念一动,穿了鞋子便往那山坡而去,遥遥地看见乌云一点一点儿地,将月亮遮蔽吞噬,天地一霎儿便暗了下来。
她的心慌慌地,像是漂浮在了汪洋大海,天地不沾,无处依靠。
像是被人落下了一样。
车队在官道奔袭,窗外星月俱灭,又是一个万籁俱寂的夜。
子时将至,年轻的将军在车中安坐,窗外风声簌簌,鸟啼虫鸣的声响渐次起落,他轻轻掀了帐帘一角,入目的只有匆匆而过的高大树影。
今夜的子时,席卷而来的挂念好像比万钧的痛楚更彻骨。
到达帝京时已是天色大亮,车队行入了武定侯府,只有父亲在廊下相迎。
辛长星的母亲崇宁长公主常居公主府,一时也赶不过来。
辛长星此番回京,专为那一位所谓的定国公府“嫡长孙女”而来,递了帖子之后,久久无人回应,这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在雪团儿的事儿上向来没有耐性,到了傍晚便携了一车的礼物前去国公府门前。
送进去的礼物,原封不动的被退出来,辛长星在门前站的深稳,这样的情形,自打雪团儿失踪,年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