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陆挠了挠后脑袋,远远地去看那前头的大将军。
校场的泥地晒的松软,辛长星步履深稳,一点儿泥星儿不沾,在兽骨伞的笼罩下缓缓行来。
热浪滚滚,伞下却发着丝丝凉意——盖因那伞角吊了小小的冰鉴,长行陈诚支撑着伞,颇有些吃力的样子。
大伞移到哪儿,凉意跟到哪儿,青陆看着地上那一团凉影儿越来越近,脑门上泠泠地起了一层薄汗——这人,好生熟悉……
待那人在一团暗影里里抬起头,眼神冷冽,凉的像掠过雪山的风。
青陆被这股子凉气煞到,直冲颅顶,一阵目眩神迷——这是什么背时运,昨夜那被她强拔靴子的事主,竟是她顶顶顶顶顶顶头的上宪。
她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真骇人,她还以为那人是个过路的小将军,末流小兵如她,往后等闲也碰不上这等人物,未曾想,这第二面来的这样快。
她素来有急智,想着自己如今这幅猪头样,兴许大将军认不出来,便赌了一把,仰头去看大将军,露出了谄媚的笑,一侧的小虎牙支棱而出。
“标下拜见大将军。”
辛长星脚下踩着一团暗影,长眉蹙起一道深谷。
这右玉营可真是奇事儿多多。
先是有小兵挖战壕挖成狗洞,再来竟然有小兵当众嗑瓜子。
军纲军纪如此,如何行军作战,如何抗击北胡?
他上一世惨死牙狼关,援兵不至固然是主因,朔方军作战不利也是其因。
辛长星阴沉着脸,唇畔牵了一丝儿几不可见的冷笑。
“嗑瓜子?”他站在伞下,周身笼着一团阴沉沉的气,“挖狗洞,抢靴子,我竟不知本将的麾下还有这等人才。”
这话落在青陆的耳朵里,争如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