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称为大赢的武神,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然而死在这里时,不过二十一岁。
他叫辛长星。
他是万古的云霄,而她,不过是一根小羽毛。
打土喇城时,夜里头起了营啸,士兵们互相殴打甚至嗜咬,营将弹压不住,拿住瑟瑟发抖的她立威,那柄长刀快要落在她脑袋上时,将军喝止了营将,才让她死里逃生。
自小被略卖,一丁点儿温暖都让她珍藏。
她将他艰难地背在身上,一步步地将他,带到牙狼关那间破烂的玄帝庙。
油灯的光零星,她在灯下缝他的伤口,脖颈上、手臂处……不擅长女红的她,缝的吃力,针脚也难看,凑合着吧,终归有个全尸。
第二日买了副薄棺,装殓了将军,寻了处山明水秀之地下葬,青陆兜里没几个大钱,立不起石碑、供奉不起香烛,只将那纸钱买了一沓又一沓,顺带烧了个纸美人。
了了这桩事儿,青陆才揣了将军的牌位,一路往那京城而去——总要把将军的牌位送至侯府才是。
哪知一路餐风饮露进了京,却才知晓,辛长星被诬通敌叛国,那武定侯府上下千余口砍头的砍头、充军的充军,而朝中重臣除了定国公甘菘仗义直言、据理力争,其余人皆耳盲心瞎、三缄其口,最终甘菘被牵连入案,身死牢狱。
青陆自小被略卖,找不着亲人,索性拼了一条性命,敲了登闻鼓,为辛长星喊冤。
不过是一根小羽毛,死便死了罢——人间总有正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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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天地轮转。万山载月,清辉照沙。
官道由黄沙的尽头蜿蜒而来,百余乘快骑像鹰一般掠过,去的方向正是那朔方军右玉营地。
军马的脚程快,一息的功夫已然进了右玉营的大门,营将们列队相迎,可这一支鲜衣怒马的队伍停也不停,风驰电掣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