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的黑夜红尘。
兰衡转过头来,看到灰望一片的白羽,忽然想起些许遥远的无畏岁月。
“剑魂山还没变成一片废墟时,主峰有一块屹立的中石,刻道,‘君在四野,光照八方’。”他也朝邹翎笑,笑向黑夜与落败,“那旧物还是给我吧。”
于是那乾坤袋到了他手上,兰衡接在手里,打开在指尖,那一整套曾经铐过他手脚脖颈的镣铐跃动在眼底。
这便是他的黑夜。
笑千秋把黑夜推回来了。
他伫立在黑夜里无声地任由狂澜的情愫翻涌,那魔头骑在他身上的挑拨、嘲弄、开怀、亢奋,铐在他身上的作恶多端、为非作歹全部争先恐后地冒出来羞辱他。他应该亲手将这些可憎的旧物挫骨扬灰,不留任何记忆,可他终究只是沉默地凝视着笑千秋给予他的不可磨灭的刑具。
多么漫长的三百年啊。他那曾经刻骨的绝望在魔头的鞭笞下被驯成生生不息的希望,希望又被调教为反抗,反抗进化成割舍。可那……是多么漫长的三百年啊。
这一刻,兰衡无比希望人间有十万年,他和笑千秋能只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便只一见,唯生一念。
白羽看着兰衡伫立在那里,看着他对着那些象征屈辱的镣铐投降,他也低头屈服。
他抱着邹翎转身,走出稀稀疏疏的花草,走进举目疮痍的废墟。
“不离,我带你去我第一次经受天雷的地方。”他清清嗓子故作镇定,但觉得骨头在隐隐作痛,整副躯体无一处不痛,“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剑骨横生,是早归剑成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