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赌对了。
藤蔓不再往里收缩,正片不归林陷入一片死寂,这次那道女声近乎是贴着她的后脑勺响起,尖厉幽怨,“你骗我,他负了我,他如何会等我?”
“当初说好要来救我的,他一直没有,我在这里等了整整九百年!九百年!你和他一样骗了我,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暴怒的荆棘深深贯穿裴娇的皮肉,她忍着剧痛,将手中握着的红线举起来,缓缓地扯动了三下。
她想起那被隐藏在草船内的雪白骨架,目光微微一动,“他没有骗你,他应当是想来乘船救你的,只是因为任何船只都无法度过弱水,他已经死了。可能……可能是为了度过弱水,溺死在了其中。”
没错……那弱水旁垂钓的老者,已经死了。
她早该想到的。
毕竟没有活物能够通过弱水,只有死人的船才可以。
他们所见的,是他的亡魂,船上的森森白骨,或许正是他的骨架。
那道怨魂怔怔地盯着裴娇手中缠绕的红线,整片不归林中的草木随风而动。
随后一道悲恸凄厉的哭声几欲刺穿裴娇的耳膜。
怨灵眼前闪过了那少年将红线缠绕在她手腕上的模样,他微笑道,“云娘,这是天明神树庙下求得的姻缘线,只要系上,我们便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以后不论你在哪里,我能顺着红线找到你。他们皆说人妖殊途,我们偏要长长久久,证明给他们看。”
云娘的魂魄留下血泪,她崩溃至极,撕心裂肺道:“是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
她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