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酒左胸出现一个洞,剑上血雾腐蚀胸口的木头,那个洞越来越大,商仪甚至透过它看到了门外偃人死气沉沉的脸。
“呀,湿了。”它依旧重复抬手的动作,一次次拂过空气,僵硬地说,“呀,湿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被雨濯洗过的月光格外清冷干净,泠泠洒落一地。
桐酒用仅有的三根手指握住不废江河,握紧的刹那,整条手臂快被血雾吞噬,腐蚀成一根黑色的木头,还能看出其上刀削斧凿的痕迹——
这是她本来的模样。
血红的雾气顺着手臂攀蜒而上,半边姣好的面容灼得紫黑,露出烧焦的紫沉木,秋水粼粼的明眸此刻变成一颗灵石,镶在黑色的焦木上。
咔滋。
不废江河忽然裂成无数片,商仪被迎面而来的气浪轰至墙角,眼里的红色渐渐褪去,呕出几口血,撑着墙壁的手渐渐失去力气,快要稳不住身形。
金色的莲花瞬间绽开,一朵又一朵,层层复叠叠。
整个小庙被照得通亮,桐酒站在金莲里,长袍无风自动,半面如神,半面如魔。
商仪低头,专注地看容颜祥和的少女,脸颊的血滴到江舟眼角,看上去,好像她也在跟着泣血一般。
商仪想替她揩去那点血,可一弯腰,身上的血就涌了出来,好像流不尽似的,蓝袍早就被浸透了,红得发黑。
桐酒一步一步踩着金莲走近,商仪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她弯下腰,烧得焦黑的手臂快要触上无知无觉的少女时,商仪忽然说了一句话。
桐酒停了下来。
商仪说:“执教,你这样做,就没有想过,如果楼倚桥真的活过来,会怎样的伤心呢?”
桐酒下意识回头望偃人。
“呀,湿了。”偃人抚摸着空气,一次又一次,用僵硬的语调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