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性,怎会是她嘴里所说那般?妙儿她天真淳善,待人以诚,即便自小流落在外,乍然归家,她也不曾有任何改变,说那些话不过为了让我宽心。”
薛衍叹了口气,将一些不好在楚烜面前直说的话隐去,又道:“先前与王爷争执跑起了小性子跑回家,妙儿不肯说半句王爷的不是,即便王爷未曾派人去接她,隔了几日她还是高高兴兴地回了王府……”
薛衍抬手行礼,诚恳道:“就请王爷看在妙儿真心爱慕你一场的份上,给她一封和离书,若等她深陷其中,只怕为时晚矣。”
他话里未竟之意楚烜怎会听不懂?
薛衍怕的是若有朝一日楚烜身子撑不住,撒手西去。到那时,薛妙对他情根深种,必定痛彻心扉,即便不跟着他去,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然而这等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做些让自己安心之事的行径,楚烜从来做不出。
莫说他如今身子已日渐好转,只差等最后的时机彻底肃清体内毒素,即便他当真如外人所想已是油尽灯枯之人,他亦不会做这种事。
否则她已要为他的身子忧心难过,再拿了封和离书,他是心安了,却要她难过遗憾终老么?
“若真如你所说,王妃爱慕我爱慕得甘愿后半生守寡,”楚烜望着薛衍,语调意味不明,“无缘无语得了封和离书,岂不是伤心欲绝?再者,和离说到底是我与王妃二人之事,自然要两方都点了头才能写这和离书,薛大公子如此未免有些越俎代庖。”
薛衍对道:“一时的伤心自然好过一世难过。至于王爷所说越俎代庖……我是妙儿的长兄,自该为妹妹谋划,倒也算不上。”
“长兄?”楚烜细究这两个字,想起薛妙前些日子自齐国公府回来,趴在他膝头讨吻的委屈模样,不由冷嗤一声,也懒得再与薛衍你来我往地纠缠,讽道,“若我记得不错,当初皇帝先中意的不是王妃,而是府上另一位……怎么最后嫁过来的会是王妃?这其中的缘由,想来我不会比你清楚。”
他端起茶盏啜了口,凉凉道:“恰巧王妃今日出府赴宴,府里冷清的很,不如薛大公子细细与我讲讲?也好让本王打发打发时日。”
当日缘由,薛衍清楚的很,可他半个字也不能说,更说不出口。
此时他才恍然他越俎代庖讨这一封和离书的做法在楚烜看来有多可笑。——本就是他们推薛妙入了这‘火坑’,待火舌舔上薛妙半身,他才后知后觉要拉她出来,怎是一句恬不知耻足以形容?
薛衍闭了闭眼,仍想说什么,又听楚烜道:“且不说我与王妃婚事乃是皇帝赐婚,和离并非一句话一封和离书那般轻易,只说此事……”
他觑了脸色难看的薛衍一眼,话里藏锋带刃,“怎么?你齐国公府觉得我如今落魄了,好欺负了?要嫁便嫁,要和离便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