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晚之打了个满舵,开足马力把游艇往旁边海岸线的方向驾驶过去。

视界已经黑乎乎的一片模糊, 无数雨丝被风吹成长线,飘飘摇摇, 笼罩在犹如兽脊般躁动起伏的深蓝汪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风浪也愈加湍急, 仿佛随时都可能将这艘脆弱的船只卷入肚腹,直坠入万丈深渊。

又苦捱数分钟后, 两人终于望见了一线海岸的边缘。等到贺晚之拼尽全力把游艇停靠过去,系好船尾的缆绳,暴风雨已经彻底来临, 整片海洋被狂风暴雨笼罩着,犹如漫无边际的漆黑火焰,只待吞|吐信子,吞噬天地万物。

两个人早就淋成了落汤鸡,摇摇晃晃艰难地下了船。所幸西衡洲周边是海蚀地貌,他们所在的这处海岸,也有几处天然形成的山洞,眼见前方不远就有一个还算宽敞的,贺晚之赶紧扶着腿脚发软的晏容秋进去,总算暂时有了个能避风雨的容身之处。

现在才刚入春,天气还是有些凉丝丝的,而郊区温度更低,两人又浑身湿|透,水分很快夺走了仅存的热量,晏容秋哆哆嗦嗦地抱紧肩膀,连着打了个好几个喷嚏,鼻尖迅速红了起来。

贺晚之打开从船上带下来的应急包,把火堆生起来,山洞便登时亮堂暖和了不少。

“快把衣服脱掉,我帮你挂火上烤干。”他对晏容秋道,“湿衣服裹在身上,只会越来越冷。”

火光把灰黑的石壁映得红彤彤,也把晏容秋的脸照成了熟透的小番茄。

“我不冷……啊啾!”他很没志气地吸了下鼻子,这下连耳朵都红透了。

贺晚之把应急包里的备用毛毯递给他,背过他坐着,过了会儿,才听见身后犹犹豫豫地响起衣物摩擦的窸窣之声。

“好、好了……”

贺晚之回过头,只见晏容秋把自己整个儿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毯子里,只露出颗顶着蓬乱黑发的脑袋。平时威严堂堂的晏总,这会儿长成了一棵弱小可怜无助的小蘑菇。

“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贺晚之口不对表情,嘴角疯狂上扬。

“有什么好笑的……”晏容秋下巴往毯子里缩了缩。

贺晚之蹲下身,一只手撑着脸侧,略偏过头对着他笑,“就是觉得可爱。我家洗完澡,我就会这样把它包在毛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