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谢谢你。”晏容秋慢慢把脸贴得离他更近, 凝视他清晰的鸦鬓,白皙的面影, “许多事,都想谢谢你。”
“我曾经很抗拒和别人相处, 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所以一个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坡道连绵, 四野无人,树尖轻轻飘摇,是月光下一脉银色的浪。
吹来一星点簌簌风声。
晏容秋向前靠着贺铸的后背, 暖暖和和的像拥着一个火炉。
“但是,并不尽然。”
“遇见你,和你在一起,是很好的事情。”
“是吗。”贺铸略略向后偏过头,晏容秋看见他唇角略勾,是淡淡的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直。”
通往温室花房的坡道并不长,也不陡,可在贺铸的脚下,它绵延得没有尽头。垂眼,能看见胸前攀着的晏容秋的一双手。小爪子,软软的,薄薄的,手指细细长长,苍白的皮肤几乎薄成了半透明的纸,但还是被他硬生生瞧了曾经白胖馒头的影子。于是他辨不清今夕何夕了,忽而是少年时候,忽而又回到此时此刻。
过了会儿,贺铸抬起头,已能望见一小团暖黄的光亮,被玻璃墙壁围绕着,宛如一盏风灯,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坡道已到尽头,却又不是尽头,他很想知道真正的尽头在哪里。是悬崖或者深渊都没关系,反正,自己一定比强盗键陀多执着贪心得多,哪怕只有一根蜘蛛丝,都能叫他爬回任何想抵达的地方。
(但是,如果尽头根本就不存在呢?)
“终于到了。”
响起晏容秋的声音,他从贺铸背上下来,贺铸扶着他,两个人一起慢慢地走近温室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