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是最后一个到达医院的。她今天有着满课,学校安排了教师宿舍,有时候她忙着修改教案,就会留在学校的宿舍里加班,忙完了才回家。就这事,彭长云有时候还挺不高兴,壮汉撒娇般说要她早点回家,别总待在宿舍里工作。
林倩任职的学校校区位于郊外,距离市医院很远,她是直接在路上拦了出租车司机,一路不停到的医院。
彭长海看到她,很难看地笑了一下:“嫂子。”
裴晓脸色苍白,她的手被丈夫拢着,彭守礼低声说话,安慰她;彭长云在手术室门口徘徊,根本坐不住;祝恒的未婚妻曾翘满眼泪光,坐在一旁不说话。
“情况怎么样?”林倩在便利店买了几袋热牛奶,塞给大家,低声问彭长海,彭长海告诉她,刚才有人进去送血袋。
“失血挺多,刚才还签了个单子,上面写着多少多少毫升的血——”
裴晓握着热牛奶,她眼中有很不安的情绪,说话的声音也全无平日里的柔和矜贵,“祝恒也在抢救,他爸妈没空来,都是你爸爸签的单子。”
两人都是重伤,而皮卡的司机则是当场死亡。
事故现场非常惨烈,不仅仅是祝恒这辆车受到波及,旁边的三五辆车里,也伤了不少人。因着祝恒的车在最前,又正好是皮卡撞击的首个目标,冲击力一散,后头的、旁边的车也就没有太大伤损。
好险在于,目前只有司机死亡,两位重伤的在抢救,其余人都只是轻伤。
林倩:“阿容不会有事的。”
她表情也很难看,却极力安慰着裴晓,陪她坐了一会——也许不是一会,因为曾翘又哭了一场,哭得眼眶通红,嘴唇起皮,她那副样子,谁看了都舍不得。
林倩顾着这头的婆婆,又心疼那边的曾翘,直到医生出来,原本坐着的也都起来了,迭声问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
“两位都已经抢救成功,但还需要再重症监护室里待到苏醒。”
医生又说了些专业术语,在场几人认真听着,直到确认明白两人情况都还好,才算松了口气。
裴晓的一股气完全撑不住,她扶着走廊长椅的扶手,泪如雨下,“我的乖儿,怎么就遇上这事了?”
几人连声安慰。
大概是又几个小时后,祝恒的父母才从国外赶了回来,得亏他们知道消息时,坐标在距离国内很近的国家,飞机只要两小时便能落地。
一落地,两人便匆匆赶来。彭长云给两个长辈讲了祝恒的情况,年过半百依旧优雅美丽的祝夫人终于能够松口气,她哽咽着,曾翘半抱着她,明明也哭得很厉害,却也极力安慰。
深夜,十点多。
彭长海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舟娇的电话。
他接时,完全是无意识地划过接通,等接通了才知道是谁,还没说话,便听到舟娇那头的声音,微弱且低哑——她说,“梁容是不是出事了?”
彭长海愣愣:“是,他出了车祸……你是从谁那里知道消息的?”
舟娇的声音很低,带着与往日不同的、忍耐的疼痛,她轻声说:“……我现在就买机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