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州毕竟出身罗浮仙宗,作为真传弟子,反应亦是不慢,运起镇殿龙柱,化作金龙,将南域神母卷起,困在当中。
金刚寺佛子双手一挥,原先散落各处的佛珠,以及他布置在临远府方圆三百里地的宝物,尽数汇聚而来,将南域神母连同金龙,都裹在当中。
而李正景握住龙纹镇邪刀,喘息不定,感受着体内法力消耗,还不等袁正风大声抗议,他便张口吞下了十余枚入品灵石,堵住了袁正风的声音。
然后他松了口气,才看向了边上的龙女娃儿,震惊之余,又颇是恼怒。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这玩意儿都不知来历,谁知道脏不脏?以后吃东西,得水洗火烤,不然吃坏肚子怎么办?”
他甚是恼怒,往前而去,然后便听得袁正风开口。
“灵气不够啊,正景小友你再吃几个灵石呗。”
“……”
李正景取出灵石,加以示范,水洗火烤之后,才吞入口中。
龙女娃儿张口,便是晦涩古语,但意思十分明朗。
“刚才你也是直接往嘴里塞的呀。”
“这能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龙女娃儿抱住光轮,又啃了一口,应道:“红佳儿。”
“你说好吃?”李正景顿时有些意动,心道:“她能吃的玩意儿,我大约也能吃,这玩意儿应该是香火愿力凝结而成,内中蕴藏神力,自然也是灵气充沛,金色书页炼化之后,便极为纯净……”
“不给你吃!”龙女娃儿抱住光轮,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小气鬼!”
李正景满是恼怒,转身便朝着南域神母方向而去。
此刻金刚寺佛子,以及顾长州,都神色异样,不断看着李正景身后的小女娃儿,眼神之中甚为震惊。
而李正景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主要是他也不知晓这龙女娃儿究竟是凭什么方式,轻而易举拿住了南域神母的香火神道金轮。
但他知晓这小姑娘来历不俗,具有诸般神异,其实心中倒也谈不上震惊。
“若不是这位……”金刚寺佛子远远看了龙女娃儿一眼,说道:“南域神母威势极强,纵然你是人仙,纵然顾师弟具有异宝,再加上我诸身佛宝,也险些栽在了祂的手中。”
“无论如何,本神今日栽了,便也认了。”
诸多佛宝之中,金龙盘踞,南域神母伤势颇重,神道金身逐渐剥落,掉下一层香火金光,露出内中的天域神石。
“原以为只是你们三个后辈,再是强大,也敌不过本神,可未想今日之局,背后竟还有这样一尊存在,能轻易克制本神的金轮,大周朝廷何时除了这样一尊强者?”
南域神母的声音当中,充满了复杂之意。
而李正景三人,忽地对视了一眼,皆有错愕之色。
最后目光尽数汇聚到了那条幻化出来的金龙身上。
“镇殿龙柱,大周皇室独有之物。”
金刚寺佛子看向了顾长州,缓缓说道:“神母似乎已经认定,是大周朝廷的手笔?你作何解释?”
李正景神色平静,偏头看去,露出审视之意。
此刻就连以往与顾长州有着交情的金刚寺佛子,都似乎开始认为,此事跟大周朝廷脱不了干系。
毕竟镇殿龙柱,乃是大周皇室炼制之物,包括催动的口诀,都是皇室嫡传!
“莫非今日之事,我与佛子,皆为棋子?”
李正景语气平淡,这般问道。
顾长州低头看着手中一截金色龙纹柱,正欲开口解释,却听得神母再度开口。
“今日本神落败,想必难逃此劫,但唯独一事,心中不解。”
南域神母低沉着说道:“本神纵横天下足有千余年,自早年跟随太祖皇帝自立门户,直至定鼎天下,作为开国功臣,对大周王朝的建立,有不可磨灭的功劳!而本神更是为守护太祖皇帝,重伤而亡,才无奈成为南域神母,但至今八百年,庇护南域各方百姓神灵,未曾渎职!”
祂声音之中,有着悲愤之意,说道:“在这八百年间,诸般隐秘,本神守口如瓶,一字未曾外传,时至如今,本神虽有香火覆盖神躯,神魂腐朽之迹象得以延缓,但满打满算也不过再残存百余年的光景,为何还不能让本神得以安享晚年?”
“……”
众皆沉默,无人回答。
而李正景摸着下巴,心道:“诸般隐秘?祂是觉得大周皇室,为了灭口?”
但在此刻,金刚寺佛子忽然压低声音,看向李正景。
“当年天钧王身殒,其实死得古怪,按道理说,他当时才五百余岁,正值盛年,并非寿尽而亡。”
“天钧王死前一年,京城有过一场剧变。”顾长州也隐约明白了什么,低声道:“剧变之下,皇宫以西,房屋崩塌,人畜死伤无数,事后太祖皇帝下罪己诏,祭天求福,于百年之后的同一日,郁郁而终。”
“在那一场剧变之中,死伤数万之众,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开国功臣。”金刚寺佛子低声道:“更重要的是,自太祖皇帝之后,大周皇朝每一任皇帝,都无法修成人仙。”
“皇帝受限,修行难成,更不能长生,皇权帝位约莫在百年更替一代,这对于仙宗及佛门而言,自然是好事。”顾长州这般说来,又沉吟着道:“但祂先前说,为守护太祖皇帝而亡,如今也是觉得因此事而被灭口?”
“看来此事背后,有很大的古怪啊。”李正景摩挲着下巴,说道:“如今祂已被困住,要怎么套出话来?”
在这一刻,李正景脑海之中浮现出了挂壁鸟,连忙翻开梧桐木匣。
挂壁鸟在阴世之中,轻易套出玄刹鬼王的话,可是颇有心得,但在李正景探知之下,发现挂壁鸟听闻其祖父遇险之后,浑浑噩噩,半晌没有动静。
李正景叹了一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揉了揉眉宇,却见金刚寺佛子上前去。
“出家人不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