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已死，千幻犹在。”

李正景微微闭目，心道：“我展现出了这等本领，协助古月峰主等人斩杀债主，已被确认为万古长青圣体……可是即便如此，依然只是第三具备用肉身吗？”

他握紧了拳掌，暗自念道：“在万古长青圣体之前，还有让他更为满意的肉身吗？”

其实在古月峰主等人杀来之前，他亲身独自面对债主，几乎便已经确认，化身为荆晓的这位债主，并非千幻神君。

他最初以为顾长老便是千幻神君，此番诈死而改换身份，成为荆晓长老，但一番问话之后，知晓了从十七年前开始，债主就成为了荆晓，那时他心中便有了猜测。

因为金色书页显示，此前千幻神君前往京城，而那段时日里，荆晓长老仍然坐镇公事堂。

千幻神君视他为备用肉身。

至于债主，或许只是将他当作了栽培机缘的“沃土”而已，等机缘成熟，再来收割！

“这一场大战，包括古月峰首座在内，我等皆为棋子，背后有着更为神秘的大手，摆弄着这一切。”

鬼谷灵官叹息道：“强如债主这等惊天人物，也只是他的一枚弃子，罗浮宗主被他所杀，机缘被他收割……而如今，所有的风波，直指古月峰主一人！”

“您老人家已经完全确认，有关于阵法阁主身殒，白霄尊者重伤失踪，最后古月峰主成为新的债主而被世间各方势力共同追杀，全是那一位的手笔？”李正景涩声道。

“老夫也考虑过，或许是古月峰首座，为了保住残存性命，为了成为债主，杀了阵法阁主和白霄尊者。”

鬼谷灵官这般说道：“但若是如此，按道理说，他定会前来，灭掉所有知情人，将你我尽数埋葬于此，将自身彻底隐入黑暗之中！”

袁正风应道：“灵官所言极是，债主的身份，乃是世间最大的隐秘！倘如世人知晓，债主也能被杀，债主的身份是可以顶替的，那么……债主便不是神秘而无敌的存在，反而各方人物，难免都会想要取而代之！”

李正景默然片刻，说道：“所以……古月峰主作为他的一枚棋子，已经被他摆在了明面上，甚至成为了弃子？”

场中陷入沉默当中，显然都已默认了这一点。

三天前的大战，似乎都在幕后之人的操纵之中。

此刻想来，他们这一场拼了性命的争斗，竟显得如此可笑。

“金色书页显示，千幻神君曾以八百年阅历盯住我，那么他只活了八百年，却已具有真仙级数的本领？还是说……这所谓八百年阅历，另有隐情？”

“二十年前强闯阴世之人，自称人间道祖，又极有可能是另一位债主，也极有可能是收割债主的存在。”

李正景心中念头纷乱，暗道：“根据金色书页显示，二十年前强闯阴世的人，便是千幻神君！那么这位千幻神君，他是债主，还是收割债主之人？”

他深吸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直视鬼谷灵官。

“前辈今年高寿？”

“六百八十九岁。”鬼谷灵官说道：“于人仙而言，老夫还算年轻……”

“六百八十九。”

李正景心中默念了一声，与千幻神君差了一百年，但是在修行人而言，相差不远，可算得是同一时代。

于是他深吸口气，看了金色书页一眼，确认自己道出这个名号，不会改变运势方向，方是语气肃然，开口询问。

“前辈可知千幻神君？”

“……”

气氛再一次凝滞下来，过得半晌，鬼谷灵官微微摇头，略有茫然，道：“不曾听过。”

“这个名号，有何说法？”袁正风不禁问道。

“我怀疑他就是人间道祖。”李正景说道。

“……”鬼谷灵官默然半晌，才道：“你是从何处知晓这个名号？老夫确实不曾听闻，世间有哪一尊人仙，以千幻神君为名号……”

“我也不曾听过。”袁正风说道。

“……”李正景再度沉默了下来。

“或许老夫可以在渡世金船的记载之中，替你寻找这个名字。”

鬼谷灵官说道：“渡世金船之内，龙蛇混杂，各种出身的修行者人数不胜数，甚至有许多来自于各方高层势力……而且渡世金船创立一千三百年光景，为成功建造这艘横渡万界的金船，积累了不知多少古今典籍。”

李正景微微点头，然后抬起头来，说道：“您老人家要回渡世金船？”

鬼谷灵官点头说道：“就在昨日，金船的烙印发作了，老夫只能登船！原先可以借羽化仙宗的阴阳悟道种压制，但将老夫迎入羽化仙宗的古月峰首座，已经落到了如此下场，老夫恐怕也要受他牵连。”

他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尽管此番害死了渡世金船三位掌舵的性命，但凭着此次诛杀债主一事的真相，足以让渡世金船当代的万劫渡世天尊，饶我一回！因为，他也一直在怀疑，初代的万劫渡世天尊，也是被‘债主’种下了机缘的……”

袁正风说道：“你的意思是，如今的渡世金船，就如三大仙宗那般，都是债主的棋子，为债主而栽培机缘，有着被收割的危险？”

鬼谷灵官没有否认，应道：“债主布局天下，渡世金船也不能例外，但是现在看来……将我等以及债主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位，才是真正幕后的债主！”

他这样说来，看向李正景，歉然说道：“老夫自身难保，不能护住你了，眼下你既然已经醒来，老夫也该走了……不过，还有两件事。”

“何事？”

“债主尸身，以及这块残玉。”

鬼谷灵官取出残玉。

这与袁正风栖身的这一块残玉，是相同的材质，都是阴冥府君的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