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徐清君摇摇头, 似乎不欲多说。她不喜欢将自己复杂多变的一面呈现在乐清面前,她一直在害怕,怕乐清会对她失望。

“徐清君,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人?”徐清君越是往后退,乐清越是要步步紧逼,有些话必须早早说开,否则日后必将留下隐患。“你我关系不同常人,日后必将遇到更多的磨难。若是遇事后,你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不愿跟你说,事事都一个人承受的话,迟早有一天你我都会觉得累的。”

徐清君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中的光突然熄灭了。她低着头不言不语,一瞬间似乎变得特别的脆弱。“若日后有一天,你觉得累了,便同我说,我绝不会多做纠缠。”

“徐清君!”乐清没想到自己会逼出这样一句话来,太子和太子妃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或者说了什么?竟让徐清君变得如此反常。“我不愿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只要是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觉得累,也不会放弃你。你究竟懂不懂?该感到不安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我只是个小小的农女,只有你抛弃我的份儿,哪有我抛弃你的可能。”

徐清君眼中的光似乎又被点燃了,因为乐清说话时斩钉截铁的语气,也因为乐清眼中闪烁着纯粹信任的光芒。

她可以将信任托付给另外一个人吗?明明之前同乐清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可今日因为他人,她竟然就又缩了回来。

徐清君唾弃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明明憧憬着光,却因为黑暗而变得怯懦,不敢靠近光。

“太子以前从不对我自称为孤。”虽说大周的太子,在正式场合都要自称为孤,但这个称呼一般是对着外人的,或者是更为重要一些的场合,而不是在私下里对自己的堂妹这样称呼。

称孤本是一种君对臣的高傲,同时也是为君者对自己所处境地的清晰认知,不管怎么说,自称为孤,对亲近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疏远。

乐清做出倾听的模样,等着徐清君继续说下去。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徐清君终于愿意对她敞开心扉,愿意同她一起直面过去了。

乐清的沉默让徐清君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她整理了一下语言,将心结缓缓道来。

“幼时我过得算不上好,母亲不喜约束,更不喜欢我这个意外得来的女儿。小时候我在宫里就像是透明人,而太子自生下来便是万众瞩目,与我截然不同。可他的日子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徐清君大多数心结都来自于她的孩童时期,也无怪乎她认为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贵妃向来严苛,陛下儿女众多,太子并不是他最为疼爱的孩子。朝堂之上错综复杂,党争不断,身为太子,在没有掌控权力之前,不过是旁人手中鸟兽,无力挣脱。”

幼时的一切厄运,都是因着父母而起,而父母是一个人人生中最重要的起始,徐清君如今性格中一切懦弱的部分,都来源于她的母亲。

长公主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女儿。

真是令人羡慕的人生,乐清羡慕长公主的一生,但她如果有选择的话,她绝不会成为像长公主那样的人。

长公主是一个疯子,所有人都爱她,她却谁也不爱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