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陆朝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道,“有些不舍得。”
毕竟是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朝代,毕竟这里有那么多他细心挑选的忠臣勇将,说很舍得,那是假的。
但事情总要有个了断,说到底他也没读过几本圣贤书,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义务再为这个朝代殚精竭虑,他也不可能做一辈子的皇帝。
霁晓牵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正摊平,而后又一根根再曲回去,他默了良久,才状若无意地开口道:“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何处不对劲。”
“失而复得,自然欣喜若狂,”陆朝回握住他的手,“我从前不知你是霁晓,如今知道了,当然不能再似从前对待王霁晓那般对你。”
“其实我觉得也不必这么着急离宫,好像仓促了一些,”霁晓又看了他一眼,忽然又道,“但仔细想想,阿来从前就是这样急性子的一把剑,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庆生这事霁晓很放在心上,昨日给初羽送兔子的路上便偷偷去京都最大的酒楼定了一间上房,那老板一开始推说上房已经给达官贵人们订下了,直到霁晓请来了少昊,店家一见是姬太师,便立刻改了脸色与口吻,说方才是小厮误报,上房其实还有的是,要哪间都可以。
出了宫门,马车缓了一缓,便听外头的车夫问:“贵人们此行要去哪?”
还不等陆朝答话,霁晓便抢在他前面开口了:“凤满楼,麻烦了。”
“好嘞。”
陆朝不解:“你去那儿干嘛?”
在阿来的记忆中,霁晓实在不是个多有情趣的人,甚至于情感迟钝到了有些不解风情的地步,他根本没往自己那里去想,只以为霁晓在那还约见了什么人。
霁晓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凤满楼的生意从来红火,眼下这才算是清晨,厅内便已有一位说书人讲起了书,讲的是时下最炙手可热的狐妖与书生,讲那狐妖痴心错付,而书生中了状元,娶了宰相家的千金后,便去找道士来,要将那狐妖收了,那狐妖悲愤之下,便以命抵命,至死也要掏了那书生的心。
厅内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砸了钱的霁晓等人上了楼上雅间,很是悠闲地听完了全程。
待这说书人讲完故事,已经到了饭点了,来听书的人群四散开去,有些回了家,有些便留在这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