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羽拗不过霁晓,只得答应他出门透透气,不过只得在门前,不许走远。
霁晓揣着手炉,在门前静站着,遥遥看着邻居家的几个孩子在雪地里打滚,亦或是抓起一把冰雪往别人衣袍中一塞,然后在别人的大叫中嬉笑着跑开。
霁晓不过站了半晌,便不幸被一颗雪球砸中了衣袍,那雪球打湿了霁晓的衣角,他却半点没有要发怒的意思。
那不小心砸中他的孩子悻悻的,看起来很皮实的黑皮肤上浮着两朵暗色红晕,他抬头,用漆黑的大眼睛看向霁晓,小心翼翼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姬羽将霁晓往后轻轻一拉,看也没看那小孩一眼:“回去吧,这些乡野稚子有什么可看的?”
那小孩大概是瞧出了姬羽对他的不屑,脸更红了,他稚声稚气道:“夫子说过,君子虽穷,但穷不失志,我虽出生乡野,可往后若考中了,也有可能蟒袍加身的。”
“这位大叔,”小孩看着姬羽,定定然道,“你不要看不起人!”
霁晓忽然笑了笑,俯身揉了揉那小孩的毛茸茸的发顶,赞同道:“你说的很对。”
然后偏头看向姬羽,揶揄道:“大叔他受教了。”
姬羽漫长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被人喊叔,他自出生以来便被尊为神君,除了天帝和霁晓,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如今附灵于凡人之身,这凡间的黄口小儿,竟也敢来教育他。
也不怕折了寿!
那小孩笑眯眯地看着霁晓,问道:“您也是要来这做教书先生的吗?从前从没见过您。”
小孩毕竟生在乡野之中,只觉得眼前之人瞧起来非富即贵,但毕竟见识太短,以为这儿最厉害的就是教书的夫子,于是想当然的以为霁晓也是。
霁晓从善如流道:“兴许是。”
邻家的妇人拢了拢洗得发白的袄子,往外头招呼:“阿柱,别野了,回来看着你阿妹,娘得去你舅伯那一趟。”
说完她便瞧见了和自家孩子站在一起的霁晓,那人生的冰肌玉骨,像是眨眼就能融进雪中,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