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这一夜分明漫长,却又似白驹过隙。
……
等谭悦醒的时候,已是翌日天明。
他早前烧得迷迷糊糊,不知自他上次清醒到当下过了多久?眼下又是什么时辰了?
大病的人不会觉得饿,谭悦只是仿佛又出了一身汗,身上发虚,刚开口唤了声“芝芝”,说他想喝水,目光却忽得滞住,反应过来,床榻前的椅子上坐着的人是赵锦诺。
谭悦微怔。
他不知她在椅子上坐了多久,但眼下,见她双臂搭在膝盖上,埋首在双臂里,整个人这么窝在椅子里,似是还熟睡着。
谭悦想叫醒她,却在张口的一刻,又忽然噤声。
不想叫醒她。
早前她在这里遇见朝帝,他趁机支开她,也并未来得及同她讲旁话。他是希望她赶紧离开南顺京中,越快越好,又忽然想,她这一离京,他又病重,许是,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想默默多打量她一些时候。
看着赵锦诺窝在椅子上的模样,他还记得许多年前,师娘领她到府中时,他正在苑中作画,余光轻轻瞥过师娘领进屋中的小丫头。
师门没有过女弟子,他多看了她一眼。
她看起来老老实实,低着头,恭顺有礼,实则等师娘中途离开,她赶紧转了转眼珠子,机灵得打量起四周来,明眸青睐,又眉开眼笑,还没留意在一侧暖亭中作画的他。
再等师娘一回来,她又老老实实呆在原处,似是头都没抬。
呵,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