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朵杏花

独占春色 荷风送 6086 字 12个月前

太子深知,徐妙芝这张牌,他是要真正派上用场了。

太子虽在几年前就放任她和秦王私会,有利用其之心。但一直等到今时今日才算真正动手,一则是毕竟他和秦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突然下狠手,也未必就狠得下心。

二则,之前秦王虽猖狂,但却还未猖狂到如此地步。

他在亲王的位置,拥有身为亲王最好的待遇,他不反对。但若是一个亲王却享有了只太子独有的权力,便是动了朝纲之本,他是绝对不能同意的。

近来秦王向皇后进谗言,有想利用皇后帮他请旨圣人,准他在自己王府内随意招揽天下人才,准他自设官署。

若圣人真准了,秦王府无疑就是第二个东宫。

天下初定,便搞出两府东宫,是嫌战乱时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虽他知道圣人不至于糊涂至此,但帝后少年夫妻,感情深厚,秦王又乃圣人亲子。届时,若耐不住皇后软磨硬泡,圣人一时糊涂松口,倒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秦王野心勃勃,其心可诛。圣人近来又渐沉于温柔之乡,贪图享乐,不理朝政……

而后宫内又有一个异常偏心秦王的皇后……

太子知道,若他再不出手,这个长安怕是太平不了几日,就又得风起云涌了。

如今徐妙芝私会秦王,太子自有一番筹谋在。

亲眼瞧见秦王叔掐断那婢女脖子,雁奴虽有些被吓着了,但倒还好。不过,他很担心徐杏。

恰好已近年关,他已经休了课。不用日日再听先生的课,雁奴就有很多很多时间呆在丽正殿,陪伴在他所担心的杏娘身边。

但徐杏这些日子,却鲜少呆在东宫。反正现在太子忙着怎么对付秦王,也没空管她,而徐杏如今又是准太子妃,外人眼中,她是身份尊贵且深得太子宠爱。

所以,她想自由出入东宫,不过是和曹内侍打个招呼的事儿。

曹内侍也不会拦着她。

所以,接下来几天,徐杏倒日日带着雁奴去何玉姑那儿。

雁奴马上过完年就八岁了,再不是幼童,而是个正正经经的小郎君。

早在他五岁时,太子就请了武师父教他骑射本事和功夫。何玉姑身手极好,雁奴过来,几乎是时时都缠着何玉姑教他一二招。

而雁奴缠着何玉姑时,徐杏却去找了何玉姑府上的另外一位高人。

是一位易容高手。

何玉姑这些年驻守在外,结交的三教九流还挺多。这位所谓的易容高手,其实是一位年约三十左右的女郎,她极擅妆术,何玉姑便戏称她是易容高手。

女郎是北地人,娘家是开胭脂水粉铺子的,二八年华时和当地的一个药商之子成了亲。

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后,夫家家业便被小叔子们抢了。再回娘家,娘家兄嫂也不容她。

她又膝下无子。

所以,她就自己一个人另立了门户。

从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直一个人打拼到了如今而立之年。女郎原在北地已经有了些傍身的家业,不过,她和何玉姑交情不错,何玉姑领命回长安时,出发前有去找过她。

女郎想着,这世间最繁华之地莫过于长安城了。所以,便把北地的那些家业典当后,果断收拾了包袱跟着何玉姑一道来了长安。

女郎自自立门户后,不用夫家姓,也不用娘家姓,就只让人家唤她清娘。

清娘是个性子温柔、长相极秀丽的女子,便是人到了中年,因她肤白又保养得当的缘故,看着就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

听徐杏说要跟她学妆术,清娘倒是笑了。

“我的那些本事都是登不上台面的,良娣可莫要笑话我。”

徐杏自认了何氏夫妇为父亲母亲,认了何家做她娘家后,便常往永安侯府来。所以,和清娘倒还算相熟。

清娘也不是个矫情人,徐杏一再让她不必遵守宫里的那套礼数规矩后,清娘平时和徐杏说话,就跟和朋友说话无二样。

徐杏便说:“那日我来府上,你给姑母上了妆,姑母从我身边走过我都没认出来。还是后来她喊了我一声,我才认出她来的。清娘,你既有这等好本事,就让我也见识见识吧。”

清娘倒也不是那等吝啬之人,闻声就说:“你若真想学,我便教你。只不过,真的不是什么绝活,就是在脸上扑粉上妆,然后再描眉画眼而已。”

她特意举例:“比如说,你眼睛大,我能帮你化得小一些,你皮肤剔透白净,我能让你变得黑一些。你是弯弯柳叶眉,我能让你变成柳枝眉。”

清娘一边说,一边细细打量着徐杏。

“只是,良娣如此貌美,我就算化,也只能帮你往丑了化。”

这正合徐杏之意。

徐杏忙说:“当了十好几年的美人了,觉得挺没意思,如今就想做丑女。”

清娘才不信她这话呢,她笑着摇头:“哪有人嫌自己长得美的?良娣多半是觉得好玩。”

“你就教教我嘛。”徐杏是真的想学,又知道清娘心软,所以便开始撒娇起来。

清娘没再说什么,就开始拿出自己的家伙什儿,一边开始给徐杏上妆,一边说:“有几个诀窍,我告诉你,你认真学着。其实不难,我知道良娣也是极会妆术之人,我一点,你便会。”

徐杏之前在风月楼呆了十年之久,楼里妈妈除了教她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外,别的各种杂门绝学,不管有用无用,也都会略有涉及。

所以,在妆术上,徐杏的确不是生手。

太子这两日忙着应对秦王,所以,对徐杏和雁奴都有些冷落。等到这日他把一切都布置妥当,难得能早点从明德殿内出来,想早早过去丽正殿好好歇一歇时,却被曹安有告知,良娣和公子都不在东宫。

“去了哪儿?”太子疾走的脚步突然停住,侧身驻足看着曹安有问。

曹安有这才回说:“去了永安侯府。”又顺便向太子禀告道,“这几日,良娣几乎是日日都领着公子出门。一大早出去,傍晚时分才回。因殿下这些日子诸事缠身,所以,奴便没和殿下说。”

太子闻声后,如画般清隽的那张脸上未有神动,只是一边负手继续往明德殿外去,一边吩咐曹安有说:“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