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杏双手接过,然后道谢。
郑夫人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徐杏聪慧又有些敏感多疑,她多少是能猜到些什么的。
“四娘,你亲自送徐小娘子到门口。”郑夫人这样交代。
等徐杏和郑四娘走后,郑夫人身边的嬷嬷便走过来替郑夫人捏肩捶背。
顺便说:“四娘是为了三郎,但三郎今天整日都被太子叫在身边,都没得空和这位徐娘子相处。方才太子走后,三郎过来请安,奴见他精神不太好,蔫蔫的,想心里是遗憾的。”
郑夫人何等精明,如何瞧不出今儿儿子女儿的这一出。
只是,那徐小娘子再好,她也是徐家的。她可以做到不把对徐公父女的仇怨牵连到徐家妇孺身上,但绝不可能会愿意和徐家结为亲家。
这徐国公脸皮厚心肠黑,为了往上爬,用尽了阴毒手段。可恶得很。
四年多前,他见他们郑家的大娘没了,就起了让他们徐家大娘取而代之的心思。大娘尸骨还未寒,这位徐国公竟就投机取巧,用了心机让圣人给他的嫡长女赐婚太子。
好在太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并未娶那徐大娘为正妻。且这么多年来,他待徐家大娘也不过尔尔。
徐大娘入东宫四年多之久,也就是今年才怀上的。
且这几年来,太子对他们郑家也很不错。常带着雁奴过来串门,每年过年,也都会如寻常人家女婿一样,卸下太子的身份,登他们郑家的门来拜年。俨然是继续把他们郑家当作岳家的。
当年这个女婿是她亲自挑选的,当年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位郎君。
如今想来,她当初是没挑错的。而大娘,虽然福薄命短,但好在也是没有嫁错人。
她当年为了救雁奴而舍弃自己的命,她也是没有白白丢掉这条命的。太子心里,永远会记着她,也永远会念着她的这份情。
“三郎年纪还小,心性还没有稳下来,难免会为美色所迷惑。等再过几年,他有了功名傍身,回头再给他选妻不迟。”郑夫人神色淡然。
想了想,又说:“徐家这小娘子还不错,挺懂事的,也不矫揉造作,言行举止也是落落大方。只是……她那义父我实在是看不顺眼,我宁可日后三郎娶一个品貌皆一般,家世也不好的,也不愿和那种人做亲家。”
“她和四娘处姐妹,我不反对。但她想进郑家的门,是绝对不行的。”
嬷嬷本来见三郎情绪低迷,她倒想帮衬着说几句的。但听自家夫人如此解释后,倒也作罢了。
只是可怜了三郎,他打小内秀腼腆,什么时候这样主动过?只是,和家族大义比起来,个人的喜好又算什么呢。
徐杏本来以为自己掐着时间离开郑家,自然就撞不上东宫的马车。但她万万万没想到,太子竟会在半道上等她。
马车在路上行驶得好好的,突然停了下来。
徐杏本来在想郑家的事的,郑夫人今天那样的一番说词,又送了她和郑四娘一样的玉耳坠,想必是委婉的暗示她她和郑三郎不可能。
但徐杏又觉得,郑夫人只是委婉的暗示了,没有态度恶劣的明示,甚至是刁难……又或许,还可以争取一下?
徐杏能看出来,这郑夫人并不讨厌自己。
而且几次接触后,徐杏也知道,郑夫人是位识大体的夫人,虽也有手腕,但心地却是善良的。能养得出先太子妃那样女儿的母亲,想来是不会差。
马车停下来后,徐杏便暂时把思绪收了回来,让跟随在她身边的小珍去问了车夫怎么回事。
外面回话的却不是车夫,而是一个徐杏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太子殿下和皇孙殿下命奴候在此处,皇孙殿下要见徐娘子。”
这道嗓音略尖,不像是正常男子的声音,徐杏一听就听出来是东宫那位曹内侍的声音。
只是……雁奴要见她,不知道是不是幌子。
但不管怎样,这会儿东宫二位主子召见,她不好不去。
所以,徐杏下了车。
果然,候在外面的就是曹安有。
瞧见徐杏出来后,曹安有又笑着过来请了个礼,然后亲自对徐杏说:“天色晚了,皇孙殿下走到一半突然说想在玉安楼吃饭,太子殿下便遂了皇孙的意。方才皇孙说,想徐娘子也是不会留在郑家用晚饭的,所以,便命奴候在这里等着。”
玉安酒楼在郑府和徐府的中间位置,从郑家回徐家,是必须要经过这里的。
徐杏略抬头望了望,就望见了不远处三层楼高的玉安酒楼。
“多谢太子殿下和皇孙殿下赐饭。”徐杏什么也没说,只是循礼谢恩。
曹安有则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太子包了个包厢,三楼靠窗的位置。坐在窗边,可以俯瞰长安城的夜色。
徐杏过来时,矮案上还没有上菜,只有一壶茶水和几只杯子。
雁奴瞧见徐杏,忙跑过来迎她,然后拉她坐去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