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醉看过冯思文发来的豪门文,比起叹为观止的豪门恩怨,生父不详不算什么,况且以贺山亭母亲的身份地位,生父是谁根本不重要。
他极为漠然回应:“确定是贺氏血脉不就行了?”
即便许家人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在权势面前血缘比纸好不了多少。
陈明本想两人产生嫌隙,他进监狱也不会让贺山亭好过,没料到宋醉对这件事如此平静,他愣了愣才开口。
“你还不知道他脑子有问题吧?发病时被绑着锁链关在地下室,要不是没有孩子怎么轮得上他继承贺氏?”
陈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贺山亭的画面,贺山亭的母亲约他谈上市的事,偌大的墙上挂满了贺山亭的照片奖状。
他从照片上看到了八、九岁的贺山亭,皮肤苍白的混血,许是刚参加完击剑比赛眉眼冷淡,看着便是矜贵的模样。
彻头彻尾的贺家人。
他感叹贺山亭小小年纪就出众,身上隐约有上位者的气息,不难想象长成后会是何等风采。
然而正当他要从贺家告别时,听到地板下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动静,他看到一个面无血色的小孩儿用手扒开了地下室的门。
那小孩儿手上被绑着银质锁链,手指因为扒门而鲜血淋漓,滴答滴答往下淌血,像只被锁住的幼兽。
从那双蓝灰色眼睛他认出是贺山亭。
“他母亲呢?”
宋醉不相信陈明的话,虽然他不喜欢阿亭的母亲,但有阿亭的母亲在谁敢把阿亭关在地下室。
“有谁会喜欢一个有病暴虐的孩子?他在击剑比赛里无视裁判刺伤了人。”陈明脸上浮出扭曲的笑意,“就是他母亲把他关在地下室的。”
“想想也知道。”陈明叹了口气,“像他母亲那样完美的人怎么会忍受自己的孩子是个残次品,所以就不让任何人接近好了,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连怎么说话都忘了。”
宋醉紧紧捏着手。
他不愿意相信陈明说的是真的,但陈明没必要对他说假话,很难想象骄傲挑剔的阿亭会孤零零被关在地下室,没有人说话没有漂亮的衣服。
他的阿亭得有多难过。
“许家那位是个心软的,居然劝他母亲把人放出来,给他在西南找了医生安排了住处。”
宋醉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在偏僻的西南碰上阿亭,那个时候阿亭就住在山林尽头的建筑里吧,名为养病实为囚禁。
陈明语气透着遗憾:“是我的话就饿死那贱种,装什么高贵呢?”
他最看不惯贺山亭倨傲的模样,显得自己有多高人一等似的,明明过去如此不堪。
宋醉听到最后一句话,泛着水光的唇抿成薄薄的直线,他知道对陈明动手不明智,武力不是解决事情的正确办法。
他的头脑出奇冷静,然而他依然举起桌面上的红酒瓶,狠狠朝陈明的头上砸去。
酒瓶顿时四分五裂。
陈明不敢置信倒在了地上,鲜血混着酒液溅在宋醉的脸上,顺着下巴滑落到干净的玉坠,少年依然没什么表情。
空气霎时间变得格外安静。
*
不一会儿警方赶到了现场,警察对着面无表情的少年开口:“你害怕他逃走也不能动手,下次要冷静知道吗?”
宋醉只是摘下脖子上的玉坠,静静看着手上沾血的玻璃种玉石。
他这辈子没遇上过什么好事,逃课总是会被抓回去,想治好老邓可亲眼看着老邓跳下去,想长高可再也长不高了。
当他逃出拳场奄奄一息倒在地面上,周围仿佛也像刚才那么安静,能听见极细的鸟兽虫鸣,像是代表死亡的秃鹫在天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