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妹妹,也是一样,我已不求她辞去县令一职,可她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再不嫁人,这拖下去如何是好?”崔悦越说越怒,“你一兄长,不劝她就罢了,还成日与她串连,久不归家,是想做什么?”
崔涞脑筋急转道:“父亲莫急,儿是有苦衷的。”
崔悦神色冷漠,仿佛在说,编,我就看你怎么编。
“父亲,如今渤海公治下严谨,有并冀幽三州之地,关外有鲜卑俯首,关内有诸胡称臣,如今又大兴业,必不只图三州之地,”崔涞看到父亲神色渐渐严谨起来,继续道,“而幽冀并不太平,渤海公不以士族治政,已是多家不满,冲突必生,诸族长想用吾联姻士族,以期左右逢缘……”
说到这,他忍不住提高声调:“父亲!渤海公如有如今家业,岂是能随意欺瞒的妄人,我崔氏若真首鼠两端,主公治下人才济济,何能容地下我?”
他也知道家族难做,这几年,幽州做到太守高位的,就他一人,而如今渤海公派人于各处兴建产业,深入地方,更让本地士族恐慌,为求自保,必然多出奇招,结盟崔氏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两年,崔氏的年轻子女婚姻几乎可以说是任君挑选,他和妹妹更像两块肥肉,被人撕来扯去,烦得他哪怕只隔了两百里,也过年都不想回家。
崔悦叹息道:“儿啊,给我交个底,渤海公,真的不愿立九品之制么?”
“绝无可能!”崔涞说得斩钉截铁,“父亲不妨也回复诸公,主公治下,唯才是举,不以品行门第而论,她只是不滥杀,并非心软!”
相比于需要拉拢士族、承认贵族特权的匈奴汉国、南方晋室、西边凉州,北方是真的抛开了门第之见,不敢说绝对公平,但至少给下位者上升的机会。
而那位女子……崔涞莫名地伸出手,想到初见之时,她静地坞墙之上,看着他们一刀刀,把那叛乱贼人活剐而下,她该出手时,从来不会心软。
崔悦长叹一声:“如是,我清河崔氏,怕是麻烦了,你是看好渤海公了?”
“自然,”崔涞被那么多玩家辅助六七年,充分吸收了先进思想,断然道,“父亲不妨想想,自曹魏立九品中正制之后,士人多行荒悖之举,王权旁落,废立胜行,且不说八王之乱,便说武帝夺魏,有多少人为了自家,视若无睹,任其发生,惠帝为太子时,又有几个真心拒绝?乱天下者,正是士人也!”
司马炎祖孙三代夺取曹魏江山,靠的就是士族支持 司马家给的权利更多,而惠帝一个白痴当上太子,更多是士族乐见其成,毕竟没有比一个白痴更能忽悠的皇帝了。
杀张华一家,更多的是因为他出生寒门,却跃入高位,看刘琨这些在无数势力里反复倾倒,却总能身居高位,就知道士族的力量有多强。
崔悦当然明白这些,于是越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