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妫捏着瓷瓶,心头一松摊坐在地,没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这瓶子里装的应是擦抹脖子上伤口的良药,也就是说,歧王是不打算把她扔雪山里埋了。她耽惊受怕这半日,终于拼得一个好结果。
但送去晏家?
这她却一时不明所以。
与此同时,在皇城正中心的章昭殿中,彻骨寒意席卷着每一个角落,今年的除夕只怕是没有人能够欢愉度过。
女帝孑然一人独坐殿中无暇宴饮,她手上执着一纸信笺,拿信的手指节泛白,看信的眼凛若冰霜。本就生来一张冷峻的脸,此刻更显得寒气逼人,好在这殿中一个伺候的宫人也没被留下,若不然只怕天子之怒要见血光了。
等了许多时候,殿前司指挥使终于在殿外求见。她这才神色稍霁,踢开茶盏碎渣,速传唐雨旸入殿说话。
唐指挥使举步生风走入殿中,还不及跪拜,便见女帝愀然模样朝他走来。“雨旸。”她凝着眉头,难得作此颓然之态,“朕一时不知该与谁商量这事。你与朕同袍十载,生死与共,是朕最信任之人,不如你来帮朕考量一二。”
她说着,将手中信笺递上。唐雨旸接到手中不过扫看一眼,顿时脸色大变:“敢问陛下,这六字源自何处?”
“关山大师羽化前曾闭关三月叩问天机,终得上苍示下,一共六字,便在这张纸上。”
那信笺上赫然写着——“燕归期,梅将落”。
“梅”乃国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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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唐雨旸一听乃关山大师留下的信,大惊失色。“梅”乃国姓,这“梅将落”三字,只怕是个不祥之兆。他是素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但事关国祚,容不得半点马虎。
“‘燕归期’……”他凝紧了眉头,斗胆猜测,“莫不是说的晏家与歧王?一旦晏家归顺了歧王,便要……江山易主?”
女帝哪听得这等悖逆之言,额角青筋暴涨,好歹忍住怒火:“朕已对晏氏族人落了刀子,晏家万不会引颈受戮。那晏海身为家主,为求自保必然会带着整个晏家倒向闻人弈。此既已成定局,不管有无关山大师所得天机,当务之急都是加紧离削晏家,速速使之兵分势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