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国都咸阳其实也在大河流域, 处于大约中游的位置, 整座咸阳城贯穿着一条名叫渭河的河流, 这条河是大河最大的直河,穿过咸阳后向东往南汇入大河。
再往东便是三川郡了, 因而咸阳距离三川郡并不远, 几乎就在隔壁, 三川郡是咸阳的东风口,向东南方向直线行进, 几乎不用绕弯就能到,扶苏他们也正因为如此对这次救灾抱了一线希望, 时间就是生命, 能早点到就能早些挽救人命。
三川郡边上还有颍川郡, 河东、河内、上党,这些处于大河下游的区域这次全遭了灾, 其中以三川郡最为严重,是水患的重灾区。
这点扶苏也是到了三川郡方才知道的,真实情况远远比他们在奏本上看到的还要严重很多。
扶苏不知道早年尧舜时期大禹治水中的水患“洪水横流,锢挠谔煜隆庇卸嘌现兀然而现如今站在雒阳城上,遥望四周时,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这种非人力造成的破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敬畏”,是扶苏想到的第一个词。
要敬畏这种力量,然后去了解它,再去解决它。
若此时能有人站在天空往下俯瞰的话,就能看到整个大河下游区域都乱了,泛滥的洪水,阴沉沉的天空还不停下着雨落在水面上,仿佛要将天上的水都倾倒在大河里,以此清洗人间。
把视线拉近一点,处于泛滥最严重的三川郡地表几乎二分一的位置都被洪水掩盖了,淅淅沥沥的,哗啦啦的,将那些疲惫的呼喊声求救声掩盖在洪流中,此时不管用看,还是用听,都让人由心地不舒服,发慌。
再近点儿,三川郡内二十二个县,包括郡治雒阳在内都受灾严重,唯一能够稍微幸免于难的是靠近东上方处于山陵地带的谷城县、梁县等少数稍微幸运点的。
其余的此时都正在哭天喊地中。
李斯外派任官的长子李由便是雒阳的郡守,他出身富贵,父亲虽然不是世家贵族出身,却拜得名师一身学识本事,恰逢遇上好主上,得求贤若渴的君主赏识,仕途顺利,稳步上升,还跟着君主打了天下。
在李由还没吃过多少苦的时候父亲李斯就一路加官进爵,纵使见识再多,书本看再多,他也不曾亲眼见过这样的人间地狱。
遥想半个多月前发回咸阳宫的那封奏折,向陛下问安夸彩虹屁占了大半篇幅,余的多不过是例行汇报,总结就是很好,蛮好,感觉挺好,至于水患当时还没发生,就是雨下得多了些,他还“大放厥词”跟陛下说今年可能会丰收。
十天不到,他就打了脸。
水患来得猝不及防,突然就决堤了。
李斯光着膀子,红着眼睛,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跟着衙役、军队士兵、青壮年老百姓,也有家里没了男人的老弱妇女也咬着牙在后方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