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曲部想要什么?”闻雪朝问。
尉迟景舔了舔嘴角,扬眉道:“镇北军退雁荡关内八百里,延曲与大芙共分北境十六州,如何?”
“父王让我带一皇室子嗣回延曲部为质,”尉迟景低笑出声,目光落在闻雪朝身上,“不过若皇帝老儿实在是舍不得,携右丞走一趟也并非不可。”
闻雪朝皱了皱眉,缓缓开口:“若我等不从,谷蠡王又能如何?”
尉迟景哈哈大笑:“这倒容易,待本王率军入城,将赵家人全带到城楼上绑作一排,赵凤辞若敢杀我延曲一人,我便当着他的面,将赵家人的头挨个割下来,挂在城墙上赏玩。”
言及此处,尉迟景似是想到什么有趣之事。他让手下呈上了一个染血的包袱,当着众人面将包袱解开。
闻雪朝瞬间瞳孔紧缩。那包袱里装着的,是兴陇太守死不瞑目的头颅。
“此人倒也是个硬骨头,”尉迟景有些意兴阑珊,“本王破兴陇城时,他还带着守备军在城墙上硬抗,万箭穿心的滋味可不好受。”
闻雪朝想起兴陇太守跪在自己身前时的样子。这人当了十余年兴陇父母官,为保城中百姓不受疫病侵扰,冒着欺君之罪赶流民上山。最后未能救城中百姓于水火,反而落得如此下场。
溥天之下,有贪生怕死之人,便有齿剑如归,忠义不屈者。
城楼上有兴陇出身的军士,见尉迟景将兴陇太守的头颅随意扔落在地,眼中一片血红:“闻大人,我等愿誓死守城,切莫中了胡贼的计!”
“闻大人,北境不可割!”
城楼上传来骚动之声,胡人手中箭直入眉心,将两名悲怆出声的军士钉死在了城墙上。
闻雪朝看着溅在高台上的血,想起五殿下的落笔。待君团圆。
待携玉龙归,与君长团圆。可如今长厢厮守如同黄粱一梦,生死与共亦不过是戏言。
他撑过了灼心剧毒,海寇之难,逃过了东境暗杀,未料到如今却被逼到退路尽绝。
孤城难守,国破君殃,不过忽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