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夫人半露酥肩,发丝散落肩侧。她美眸一挑,将烟袋杆别在耳侧,从卧榻上坐了起来。
“若你今后都如这几日般乖巧,我为何偏偏要将你桎梏在这小岛之上,”乌夫人眼帘微启,“不过你与闻仕珍一样,平日心眼儿就多。这一年半载,你便好好待在那小筑中,不要给为娘惹事。”
“是。”
晚膳用毕,闻雪朝突然开口道:“母亲,明日是中元节,我想带乌小娘子去河边放花灯。”
站在乌夫人身后的乌小娘子听少爷这样说,目光倏地亮堂了起来。她自幼在乌夫人身边长大,几乎没有去过杜陵府,更别说过中元节了。
乌夫人听到乌小娘子发出的雀跃声,眼神闪过一丝黯淡。昔日因,今日果。乌小娘子自打被自己捡回来,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区区放灯的小事,竟然就能让姑娘家如此欢喜。
“去吧,”乌夫人淡笑一声,“没想到我这半截身子入土之人,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张灯结彩,儿女成行的景致。”
翌日,闻雪朝教乌小娘子做花灯。
二人从来往海道的货舟上寻到了不少草纸与风烛。闻雪朝照着广阳的样式,手把手教乌小娘子叠出莲花的形状来。乌小娘子兴致颇高,一下午便制成了上百盏花灯。
“少爷,京城每到中元节,人们都会在河里放花灯吗?”乌小娘子问。
“不止中元节,还有元夕,行清,街坊百姓都会在河里放花灯,祈求来年万事顺遂。”闻雪朝轻笑,“也不止是广阳,南抵杜陵,北至雁荡,都有放花灯的习俗。”
“原来如此,”乌小娘子欢喜道,“若让我许愿,我便祈求上苍,保佑夫人和少爷平平安安。”
闻雪朝渐渐敛起了笑容,拍了拍乌小娘子的头,道:“天色已暗,咱们这就去放花灯吧。”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君留岛渡口一片风平浪静。
闻雪朝与乌小娘子将制好的花灯放在滩前,点燃烛火,一个接着一个放进海里去。
随着放入水中的花灯越来越多,海面上的烛火连成一片,鳞波之上荷花盛开。有的花灯遇到暗礁,便打了个旋,又朝着更远的地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