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旁边的屋子里。”白如榭站起来,慢慢地说,“我不会逃走的。”
任鲥点点头,允许他走出去取他的宝物。他本来就不认为白如榭有机会逃走,也就大度地给了他可以离开自己视线的自由。
白如榭果然没有再耍什么花招,没一会儿就捧了一大堆书册卷轴过来。他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将画轴挨个打开。
白如榭这里的画有几十上百幅,青如许也跟着看过去,只觉开始的几幅虽说有些韵致,其实不大像,仅是模模糊糊能让人觉出仿佛画得是任鲥,中间的就更多几分意思,却也能看出是单凭描述创作的作品,后面的十几幅大概是在他见过任鲥后画的,酷肖。其间亦有几幅巨鲲或大鹏形态,显然纯是想象了。
这些画像中人或立或行,或坐或卧,姿态各有不同,神情却是如出一辙,都是睥睨众生的架势,和任鲥此时的态度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青如许其实绝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因为在顾循之面前的时候,他通常可不会露出这么冷酷的表情。
很难说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任鲥一一看了,并不做评价,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看他这样,白如榭反而有些按捺不住:
“怎么样?”
任鲥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拿起一张画,这幅画就从他手接触的地方开始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火苗很快蔓延到其他画作和抄本上,一会儿就将所有的东西烧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剩下。火焰烧光了这些东西就自动消失,并没有波及到其他的家具,倘若不是桌子和地上留下了些许残灰,几乎要让人以为这些东西压根就不曾存在过。
白如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看着任鲥轻易烧光了他多年的心血。他的身体有点颤,但还是站稳了。既然他肯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必然也做了可能会被这样对待的准备。他心中崇拜着的任鲥就是这样冷酷,所以眼前的场景反而更加贴合他的想象。但是多年收藏被烧掉的痛苦毕竟让人难以承受,他僵直地站着,好像被人定住了。
任鲥瞥了他一眼:
“满意了?”
白如榭缓缓点头,说不出一个字。
“那就继续讲故事吧,你后来又是怎么害的青如许?”
或许因为转了个话题稍微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白如榭缓过一口气来:
“我这可算不上害他,不过是碰见他失魂落魄,心生怜悯,决定要帮他一把,因此将我满身的魔气几乎全都灌给了他。之后他做的事均是出自他自己的心意,可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不过顺势跟他一起进宫来找我姐姐而已。”
听到和自己认知完全不同的交代,青如许的脸色煞白:
“你撒谎!”
白如榭看了看青如许,神态堪称平静:
“我可没有说谎,你讨厌自己太子的身份,喜欢小玉却不敢说,难道不是你自己的意思?我不过是输给你一点魔气,让你把你不敢正视的事实放大了摆在你眼前,让你不得不去正视罢了。我可没出主意让你攻陷王宫、换上王袍什么的。”
白如榭的样子不像是说谎,青如许却决计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然而他中了魔气之后脑子太过混乱,此时只能瞪大了眼睛不断回想,然而却无法找出关键性的证据,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任鲥看了他一眼,没有多管,继续问白如榭:
“外面的那些宫女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不想对她们做什么的,不过她们怕得要死,大呼小叫,我也只好让她们稍微冷静一点。我在她们身上放了一点魔气,随时都可以收回来。至于屋里这几个贴身伺候的,原本就跟我熟悉些,况且我姐姐讨厌那些不会说话光会动的木头人,我也就留下他们几个。你也该看得出来,我如今不过是一缕残魂撑着这躯体,身上魔气早已所剩无几了。”
白如榭说到这里,语调又转向悲凉,似乎想要唤起人的同情,然而任鲥的脸色却未尝有丝毫更改。只是认真打量着他,判断着他所言的真伪。在任鲥看来,白如榭似乎并未说谎,这样说来,无论是否将他诛杀,似乎已然成了无所谓的事,虽说之前让他捉到机会,往青如许身上灌入魔气,不过现在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似乎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就算造成一时一地的动乱,也能够迅速平息。
这又让任鲥觉得有点无聊。
不过白如榭的意义不止于此,任鲥还有其他的问题可以问他。任鲥看着他,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曾听你家的下人说过,你是在被称作天魔洞的石洞里学到了操控魔气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