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能来问我,那自然是已经知道了不少事,不妨说来听听。”
顾循之一直在旁边瞧着西王母来着,虽说这会儿一直在说魔气之类的话题,顾循之脑子里却还总想着昨晚上听来的故事。尽管他明白故事也只是故事,顾循之还是忍不住要将自己代入那心甘情愿抛弃了自己余生的穆王,并脑补出各种“穆王从此悲凉孤独地一个人住在空旷宫殿里”的戏码。正因为此,当他看见西王母显出轻松闲适的模样时,免不了感觉自己脑中的设定开始崩坏了。
而且……他那靠垫是从哪弄来的?
顾循之从昨天傍晚抵达了昆仑宫之后,就没见过一样看起来柔软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又冷又硬,就连枕头都是硬邦邦的玉石枕。就好像主人下定了什么决心要让人遭罪,不想让在这里生活的人感觉舒适似的。顾循之总觉得这是西王母内心的某种写照,将一切都封冻起来,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这会儿他居然自己搞来个靠垫。
仔细想来,在昆仑之巅建造这样一座宫殿,当然不能依靠人力。恐怕这宫殿里的一切都是随着他的心意所化。或许宫殿之中没有什么软适的东西,并不是因为西王母刻意要将一切维持在一个冷硬的状态,而仅仅是因为他没想起来而已……
顾循之在心里笑了自己一会儿,清除掉那些没什么意义的脑补,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到西王母与归尘仙人的对话之中。
归尘仙人正在给西王母讲之前他们遇到妖魔的事,任鲥在一边听着,偶尔做些补充。面对着西王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昆仑山与人间原本就是全然不同的境界,况西王母一向离群索居,就算是听了这些故事,也不会再讲给什么人听。因此众人就从发现妖魔占了碧空山的那时候开始讲起,又说了青丘国白如榭的事与他们在“天魔洞”里发现的东西。
西王母久在昆仑山中,对下界之事只是知道个大概。如今归尘仙人将这世间之事细细讲给他听,倒让他长了不少见识。西王母对他们所说的“用魔气修炼”之法颇有兴趣,任鲥便从怀中取出他们在石洞里抄下的纸页,拿给西王母看。
西王母看罢了那张纸,也像任鲥般叹道:
“这人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倒也不是寻常人了。也难怪他最终能得了天下,在凡间当上皇帝。只是此法到底过于邪佞,此人结局只怕不会太好。况听你们此前之言,此法如今已然泄露出去。倘被有心人想办法利用,倒还真有可能闹出些非同一般的动静来。”
小玉在旁边听他们说话听了好久,这会儿忍不住插言:
“您既是掌管天之厉的神明,难道不能想些办法吗?”
或许是因为昨天那一场乌龙,西王母对小玉这个小丫头似乎格外宽容慈爱,就算她提出些浅薄可笑的问题,也认真作答:
“我于昆仑山中隐居,顶着个凶神之名,看似手中有些职司,好像有什么权柄似的。实际也不过是一枚小小棋子。这天地之间的种种瘴气、魔气,固然是由我掌握,不过何时多放出来一点,何时再收回去,都是天意定数,并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况且这世间之事,自有其运行的道理,倘魔气在这世间没有了容身之处,自然要回归,倘若人间有人故意收聚魔气,延迟魔气被收回的时间,就连我也没有办法。”
西王母说得是些大道运行的道理,这样的事除了小玉以外,在这里的人本来都应大致懂得。不过有时候浅显的道理反而更容易被人忽略,归尘仙人听完西王母的话,不免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