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鲥将丹炉架好,伸手摸一摸炉下放着的木炭,就点着了火,开始炼丹。
炼丹要求的步骤非常细致,哪怕稍微弄错一点,丹药的品质都会大大下降。任鲥正小心翼翼地将材料一样样加入丹炉,忽听外面一阵门响,他走了一点神,手上一抖,就把本来应该分两次放的芝麻一遭倒进了丹炉里。
任鲥皱了皱眉——不知是谁来得这么不巧。
辟谷丹炼制起来简单,本来炼出上品丹药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就因为那没眼色的访客,这次的丹药只能炼出中品了。
任鲥没准备去开门,炼丹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停。否则不仅要废了一锅好材料,连丹炉都要受损。任鲥当然不会为门外那不知究竟是何人的访客停下手里的活儿。
更主要的是,这么多年来,任鲥根本就没接待过什么正儿八经的访客。
平常会到他这里来的,除了那些带孩子来求药的乡民以外,就只有富贵人家的豪奴,将他当做平常的道士,要请他去做法事;或是半路出家的修道人,将他当做寻常精怪,跑来喊打喊杀;还有些本地山上的白兔精、狐狸精,许是看上他美貌,刚修出个人形,人话还没学利索,就扭着屁股找上门来冲他抛媚眼。
平常凡是来求做法事的,他都指点对方去半山腰里那座玄都观,山上那些小妖精也没什么,冲着屁股上踢一脚赶走了就是。只有那些修道人可恶,不分青红皂白,往往一来就先打破了山门,让任鲥不得不下山去找木匠帮忙修了好几次。
听外面敲门的动静,来人大约不是来找茬的。既然如此,也就无需特别注意。
任鲥这般想过,便安心摒除杂念,再不去管门外的响动,在丹房里设了个能摒除外界干扰的小法阵,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地炼丹。
辟谷丹炼制起来比其他丹药所需的时间少多了,却也需要九个时辰。等任鲥将丹药从炉中取出,放在小瓷罐里,已经是一夜过去。任鲥伸了伸腰,解除了丹房里设的法阵,正准备调息一下,忽听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外面的人……竟是一夜都没有走?
任鲥又皱起了眉。
寻常的那些访客,并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可以在这里等一夜的。况且虽说已经是初春,山上夜里还是很冷,一般凡人很难受得了。
门口那人的执着让任鲥嗅到了麻烦的气息。他没有马上去开门,只是站在丹房里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