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离将那烤好的鱼取下递给她,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若也被敌军围困在雪山之中,七日没有找到吃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冰冻的河流,凿开冰面,只有一条鱼恰好游过。你也会好好想想,怎么吃这最后一顿,才能不算浪费。”
他弯着眼睛,李昭昭却莫名瞧出了一丝怅惘。
“……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四年前,记不清了。”庄离见她担忧的模样,挑眉道:“殿下,行军打仗之人所经历的生死关头比普通人多是常事,更何况你这样的金枝玉叶,自然与我不同。”
李昭昭想,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那一贯风轻云淡的笑容之下,藏着锋芒毕露的危险。唯独她被这神秘的危险吸引,被灼痛,也毫无知觉。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得救的?”
庄离置若罔闻,尝了一口鱼。“啧,这鱼太嫩,不是汀江养出来的味道。”
鱼肉焦香扑鼻,李昭昭浅浅咬了一口,仍旧直勾勾地望着庄离。
后者毫无办法,轻轻笑了一声,上挑的眼尾沉了下来。
“你可知四年前,北境出过一个叛徒。”庄离声音低沉,一贯的疏离语气却在此时化为了沉重。
晏平九年的冬天,北境大捷。然而代价是幽州华贲城大半军民的性命。那时,华贲指挥使守城于危难之际,副指挥使却临阵倒戈。冰天雪地之中,庄离率了二十余人的小队出城求援,不料队伍中亦有敌人精心安排的细作。他们被困于茫茫雪山,整整十日,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若非扶摇军主力及时赶到了华贲,后果将不堪设想。
扶摇王罚他在城下足足跪了七天七夜,不吃不喝,直到手脚冻僵了,嘴唇乌紫发不出一丝声音。哪怕是曾并肩作战的三千将士跪在他身后替他求情,扶摇王也面冷如铁。
——“若非你身为副将却弃城而去,华贲城岂会伤亡至此!”
“我是因为求援才出城的。”
“那援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