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少湛走了过去,清瘦的脸颊被雨淋湿,他单膝跪地,俯下身看着这位清癯的县令,他鬓边白霜似雪,两颊凹瘦,一身官袍也是陈旧,解开衣带,将自己的斗篷为上官誉蒙盖。
他的眼睛里,溢满清光。
“这就是世族,给羲朝的印记。”
羲朝的世族,早已不是从前的世族。
他们忘记了祖先的训戒,模糊了戎马劻勷的岁月,只顾列鼎享乐,琵琶,笙竽,丝竹管乐,声声入耳,绿袖盈歌,受着祖辈的荫蔽。
长孙少湛是生来的皇族,而那殿上的人,皆是生来勋贵,无需萤火雪窗数十载,不该忘记的,士子入朝为官,为的并非这党派之争,而是为黎民百姓,为稳固皇权。
他们只记得后者,甚至,也并非有那么的忠君。
这样的世族,有何存在的必要。
“这是世族的天下。”
长孙少湛道:“他们真正可恶的,不在于贪婪,而是身为我朝勋贵,也曾入仕,却视子民为草芥。”
事实上,除了是对世族子弟的厌恶,其余的就是一种莫名的厌恶。
这个人,居然是要求娶朝楚的。
苏桓迟也察觉到太子的不虞,回去后,见到还在等待他的大哥,摇头道:“我觉得,我与公主的婚事,似乎不太成了。”
他原本是十拿九稳的,势在必得,谁料三殿下回来了,一举击败了先太子和景王,连睿王也龟缩不出了。
大哥笑他过于紧张,陛下已经属意的人选,难道还会因为太子的一点不快,而反悔不成:“陛下金口玉言,况且将公主嫁给你,况且这门亲事看起来,对太子殿下来说,有益无害啊。”至少,在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苏桓迟连连摇头:“不,不对,正是因为拜见太子殿下之后,我才会出现这种感觉,一定是哪里已经出现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