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改很少见殿下失态,因为才从寒山宫回来,便不由得问道:“这同朝楚公主有关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与她无关,或许,与我也无关。”长孙少湛摇摇头,他或许应该再去请教一下国师了,这位老人是极其睿智的,最终的答案只能自己去查找。
他活了整整八十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皇朝的更迭,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先帝又是何等的性情,这些凤子龙孙的命数,他若是想知道,轻而易举便能推算出来。
江改领命而去,翌日转回,长孙少湛不等他喘匀了气,径直问道:“闻道国师说了什么?”
江改一脸茫然,摇摇头道:“国师说死的已死,生的无定,殿下何必拘泥于旧日之祸,生机正在眼前。”
在回到信王府的途中,信王与长子在马车里相对而坐,信王世子始终头颅低垂,在信王面前少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息,两人一问一答,从今日陛下对他们说过的话,与结交的官员态度,最后延伸到了几位皇子的身上。
当信王问起三皇子的时候,长孙群想到与其交好却并不顺利的遭遇,皱了皱眉:“齐王自负不至骄纵,不过,还是很傲慢的,令人不虞。”
他试图与每一位皇子有过接触,善王人如其名,待人接物,性情温善,堪称完美;景王机警圆滑,一直笑眯眯的,看不出任何的异色,然后与人交谈的言辞之间始终滴水不漏。
“皇族的人,有谁不是傲慢的,你以为,看着内外兼修的人就一定是良善之辈了吗?”信王不以为然,兴许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放松了,同在南薰殿的态度神情已经截然不同,傲慢自负才应当是皇族子弟的本性。
闻言,长孙群垂首沉思反省道:“父王所言极是,是孩儿一叶障目了。”在他所生长的环境里,这本应是很正常的,谦卑与自负,温柔与傲慢,谁说是不能并存一个人的身上。
在皇室贵族之中,比比皆是,其他的几位皇子难道没有这种高高在上吗,当然会有。
善王对任何都是温和的秉性,是因为他是以一种高贵的,上位者宽厚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人;景王不肯与人交心,是因为看不上,世故圆滑是他的外壳,一言一行不露声色,因为这些人还不配。
齐王就更好说了,他是帝后嫡出,血统高贵,少年君子六艺卓绝,朝堂之上手腕铁血,说一句大不敬的,极有可能他就是来日的储君,凭什么他不傲慢自负。
“你还是太嫩了,日后看得多了,你就会知道了。”信王忽然发现,他之前让长子刻意经历的磨练似乎出现了一些弊端,比如说,他只看见了士子的风骨与克制,没看见人性是很复杂的。
长孙群颇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的感觉,他到底是不如父王阅历深厚的,把每个人都看的太简单片面了。
“日后,你会看到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