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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兆秋终于成了吃“皇粮”的人,心里高兴,在附近的小饭店定了一个包间,请侄子两口子吃饭,把雪珍母女和英子也都叫了回来。

甫秀花则是从一开始就不太高兴,她不高兴的理由有一:这事儿她不知道,韩家梁来的时候韩兆秋才跟她说,她本来就觉得韩兆秋跟自己离心离德,现在更是觉得韩兆秋把自己当外人,另一个理由是:家里什么东西都有,她的手艺也不差,韩兆秋居然要带人去外面吃饭!浪费钱!

只不过韩家梁现在人家是干部了,媳妇也是干部,在甫秀花眼里属于“大人物”,她不好在韩家梁面前发作,只能“假笑应付”。

等英子和雪珍到了,她又有点儿不高兴,这两个丫头是打车来的!明明有公交车,她们俩个却打车!真是钱多烧得!

这么多的不高兴,就造成了她——“你们去吃吧,我不去,我得看着小超市呢。”

“不差这一会儿啊,锁会儿门能怎么地。”韩兆秋在家里人的帮助下把外面的瓜果也挪进了屋里,推着不怎么情愿的甫秀花出了门,把门锁了。

一家子人去了小吃店,韩兆秋高兴,点得都是硬菜:小鸡炖蘑菇、红烧排骨、红烧鲤鱼……一桌子八个菜唯一的素菜是东北人办宴少不了的大拉皮儿。

他还要了一提啤酒,两大瓶子饮料,酒宴办得相当的不错。

甫秀花心里默默算计着这些东西有多少钱,脸上还要带着笑。

韩兆秋给韩家梁倒了杯酒,韩家梁赶紧站起来,弯下腰恭恭敬敬地接着,“家梁这回的事儿一是谢谢你,二是谢谢英子,叔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你们俩个孩子想到了!叔现在也是吃上皇粮的人了。”

五七工一个月才几百块的工资对于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辈子的心结解了,他虽然在建筑社干,因为去得晚又没人没关系没赶上正式招工,户口没解决,临时工身份也没解决,总是低人一等,现在全解决了。

说罢,他又给英子倒了杯酒,英子也躬身接了这杯酒,“爸,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雪珍把酒瓶子接过来,“爸,我也替你倒杯酒,这些年您辛苦了。”她给韩兆秋倒了杯酒,又开了一瓶新的酒,给甫秀花倒上了,“妈,您也辛苦了!现在爸病好了,又有工资了,咱家还有买卖,我们姐俩也到您身边了,家宝学习也好了,咱们这一大家子谁提起来不羡慕,您啊!熬出头了!”

甫秀花看着杯中酒,心里乍然一暖,熬出头了吗?可惜只暖了一秒钟,“熬出头啥啊?我就是吃苦的命。”

气氛冷了一下子,不过很快又被扭转了,这些中年女人,从小苦到大,没几个能夸人的也没几个能接受别人“夸”的,别人说你家有钱,她们非得说自己家穷得揭不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