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海鸥掠过了停靠在港口里的黄金梅利号的上空。
船舱内,穿着弗兰奇所准备的工作服的山治,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拿着工具正在忙于船体的维修保养——真正的船匠弗兰奇,则早已潜入了海面下,忙着更为重要的船底清理维护的工作。
山治非常精准的拉着锯子,那特制的锯齿在他的控制下,仿佛是被木板吸进去的一样完美贴合。然后他把被弗兰奇标记好了的木板取了下来,换上了新的之后,又拿锤予将钉子一颗颗地砸了进去——而忽略掉他正在做的事情本身,就性质而言,其实和他有些时候处理料理的手法一模一样,处理坚硬的骨头啦,精致的摆盘啦……
“果然师傅说的对,一个优秀的厨师,能将料理的理念运用到各种事情当中,并且依旧做的出色!不过……喂!你到底是有多少瞌睡啊,绿藻头!快过来帮忙!快用你的蛮力给我搬几块钢材过来!”
船舱的天井中,垂下一条腿的睡着午觉的三刀流的剑士,虽然将山治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但却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继续长着大嘴,将双手插在绿色腹卷里,打着呼噜。
索隆很清楚卷眉毛并不是真的需要他帮忙,只是习惯性的提两嘴他,看不得他这么悠闲快乐——如果他真的傻乎乎的过去的话,对方一定会坏笑着说什么“不好意思,已经不需要你了”之类的话。
“切……”
撇了撇嘴,山治将敲钉子的声音敲出了节奏。索隆也索性把这声音当成摇篮曲一样听着,睡的越发的舒坦。
因此,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视线正从岛上的那个城镇的对面,远远的森林里,一直在盯着他。
突然——
嗖!铛!
只听一阵响声过后,有什么东西擦着索隆的的脸,钉在了船的主桅杆上。
“……”
索隆目光锐利地横看过去——那是一把短刀,巨大的后劲使得它半插在桅杆上之后,还在不定的晃动。
索隆闭着眼睛,便躲过了这把向着自已的脸扔过来的短刀。
这把短刀,刚才毫无疑问,是冲着索隆的脸来的,带着极强的杀意。距离远的时候尚且还能瞒过索隆的感知,但像是刚才那种擦过的距离,则就是索隆有意识控制躲闪的结果了。
“?!”
索隆脸上露出了愠色——但随即瞪大了眼睛,震惊的心情无以言表。
那把有些年头的便宜货似的短刀的像木柄上,清楚的刻着主人的名字——“zoro”。
那是索隆自己的名字,并且那拙劣幼稚的字迹,正是他小时候亲身刻上去的。
索隆直起了腰,寻找着扔出短刀的人。
扔过来的短刀的刀柄是向着城镇的方向的,这里是船的甲板,如果要瞄准他的话,就只有站在镇子的建筑物的屋顶上。
或者是——
“就知道大白天睡觉,好了,这下真的是需要你帮忙了,拿你的刀帮我砍点钢质零件出来,误差需要……嗯?”
从出入口伸出头来的山治,眯着眼睛看着甲板,额头青筋直跳。
直到刚才为止还应该在那里睡觉的绿藻头的身影,哪里都没有了。
“这家伙该不会……”
……
索隆走在镇子外面那通向森林的道路上。
阿斯卡岛到处都是山地,只有海的沿岸附近才是平原,城镇就座落在那里。稍微往里走一点,从山脚开始就是和王冠岛上颇为类似的无尽的森林了。
他沿着森林中的坡路往里走着——难道前面还有别的村子吗?这条道路应该有很多人走过,虽然已经没有什么脚印了,但却非常的平坦。
港口城镇逐渐地隐藏在了树木的背后看不见了,索隆也站住了脚。
从坡道的上面延伸下来了人影——一个、两个、三个,并排站在那里,挡住了索隆前进的方向。
“你就是罗罗诺亚·索隆吧!”
首先是一个身材瘦长的剑士盘问道。
只见他全身穿着金属盔甲,鸡冠头似的长发被束在后面。头盔下面的眼睛里,看向索隆的全是冰冷的目光。
“啊哈哈哈哈……我们等你好久了!”
这次是,一个眼睛长得女里女气的巨汉。
身高和刚才的那个剑士应该差不多,但是肩膀却足有一个普通成年男性的两倍宽。发髻束在了耳朵后面,那足有先前男人腰一样粗的胳膊上刺着狰狞的刺青。上身只是赤膊穿了一件背心而已,从头上直到腹部,有着一条仿佛将他身体斩断过的伤痕,缝合后的痕迹依旧没有褪去。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索隆,也完全无法想象到底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而且是怎么活下来的——和他本人相比,他那两只手上的附有尖刺的狼牙棒,显得平平无奇。
“辛苦你了,海贼猎人,不,前海贼猎人。”
第三个人,则是索隆一样的,使用刀的少年。
长满雀斑的脸上,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头戴一顶帽檐已经坏掉的似乎戴了很久的帽子,自然卷的头发随意地绪着,穿着外表可以说是三个人中最正常的了。
而无论是穿着还是使用的武器全都不一样的三个人,唯一相同的,就是衣服背后那个海军的海鸥标志了。
是谁扔的短刀?
不对,不是这三个人。索隆突然想明白了——那个能将短刀从这个森林里分毫不差地扔到停在远处海港里的黄金梅利号的家伙,索隆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请这边走,索隆先生。”
长满雀斑的少年剑士,亲切的微笑了一下,为索隆带起路来。
索隆则还是面无表情的,紧紧握着短刀。
……
炮声轰响,硝烟飞扬。
张开了帆做出各种躲避姿态的”黄金梅利号”两边的水面上,被炮弹打起了一个个的水柱,海面的温度仿佛也因为这激烈的战斗而升高了。
“别想跑!可恶的路飞海贼团!”
海军g-7要塞所属的“究极粉碎号”不停地开着炮。
战舰的甲板上,长着络腮胡子的船长利特鲁少将,嘴里不停地喊着这帮和自己缘分不浅的海贼们的名字,一边执拗地追着黄金梅丽号。
“开炮开炮!把他们给我击沉!”
利特鲁少将,一边向副官下着指示,一边鼓动着甲板上的海兵们,命令他们疯狂攻击。
和“究极粉碎号”一起的,共有三艘军舰,另外的两艘,“大喝彩号”与“毁灭号”,已经从对面形成了合围之势。要是普普通通的海贼,肯定早就束手就擒了。
“哇……”
乔巴惨叫了起来。
被海军不停地炮击着,乔巴浑身上下被溅起来的水花淋了个透,“黄金梅利号”的甲板也在左右不停地晃动着。
“为什么索隆不在了啊?山治,你们不是一起看船的吗?”
路飞坐在他船长的特等席——船首雕像上,一边用手推了推波鲁萨利诺同款太阳镜,一边大喊到。
“我不是已经说了无数遍了吗!就在我帮弗兰奇修理船舱的时候,那家伙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多半是迷路了!那个白痴!”
一颗在最近位置爆炸的炮弹,将梅丽号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乔巴一下子被从船头的甲板上抛了起来,跨过了栏杆落在了低一层的甲板上。
事情是这样的——去港口城镇买东西的路飞、乔巴以及娜美三人,抱着行李正要回到船上的时候,海军军舰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然后对”黄金梅利号”发动了攻击。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路飞发觉索隆不在的时候,他们的船已经解开了缆绳出港了。
“真是的,纠缠不休!”
娜美在后甲板上气得直咬牙,狠狠地瞪着在身后追击的三艘军舰。
“索隆会不会出去散步的时候迷路了?”
在驾驶舱里掌着舵的弗兰奇如此说道,他那经过了改造的强力双臂,精准的控制着船的方向。
“与其说是散步,不如说是梦游吧!可恶的绿藻头,只会给人添麻烦!”
战火如此激烈的时候,山治仍然不忘边吞云吐雾,边损一损自己的对头。
“娜美小姐!”
然后他突然换上了一种腻歪殷勤的声线,看着船舱前面站着的娜美——“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快下命令吧!”
“好的!我们去找索隆!”
真把自己当成了能下命令的船长的路飞,从船首像上猛地一跳,落到了主甲板上,冲着伙伴们大喊道。
娜美则摇了摇头:“大家注意了!我们现在转移到那边的那座小岛上去!”
听到真正船长的指示,连在甲板上不停翻滚着的乔巴都站了起来,全体人员都向着娜美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阿斯卡岛周围一片有着无数小岛的海域,娜美虽然知道贸然进入这样情况复杂的海域有触礁的风险,还是决定转向那里,依靠梅丽号的机动优势来把海军甩开。
“娜美!不要擅自做主啊!决定船的方向的应该是我这个船长啊!”
“给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路飞!娜美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要去找索隆!回到港口去!”
“笨蛋!你看不到现在的情况吗?先转移,再想办法联系索隆!”
正在一伙人商量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又有很多颗炮弹擦着船身落到了水里。
更为剧烈的爆炸仿佛要把船体破坏颠覆一样,乔巴大喊了一声,又在甲板上东倒西歪了。
“哇!前边也来了!”
……
位于阿斯卡岛的深处,有一处海军道场。
而既然是道场,也就是说,这里是海军训练士兵们的白刃战的剑术之地。但乍一看,却是仿佛神殿一样的建筑。不过,足有普通人三倍高的墙壁、大铁门上写着的“are”字样、门前还有门楼上在执勤的海兵,都表明了这里与普通的海军基地并无区别。
“我把索隆先生带来了,师傅。”
刚一进到场地中央的一间大屋子里,长着雀斑的少年剑士就大声喊道。
在来道场的路上,索隆唯一搞明白的,就是这三个家伙的名字。高个子穿着铠甲的是绰号“钢铁骑士”的贝斯麦,眼睛长的像女人的那个大块头叫布康吉,少年剑士则似乎名叫托马。三个人都是这个海军道场的师傅的亲传弟子,也就是最优秀的弟子。
面积很大的屋子里面,数十名海兵左右并列,组成了一个类似人墙的走道。
被他们包围着的索隆,眯起眼睛看着前面。
风格明快地写着“正义”两个字的牌匾的前面,一个背着长剑的男人的背影,站在从天窗中射进来的光芒中。
海兵们同时用脚踏了一下地,转过身来,一起拔出了佩剑。
左右两边的海军,将手中的剑和对面的同伴交叉,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形成了一个剑搭成的拱廓。然后他们又一同将剑拉回到了自己的胸前,这就是海军式的带剑礼仪了。
“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