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在路上,戚展白还是没怎么和雪藻说话,冷漠得不像找回自己弟弟,就只是难得善心大发,从路边捡回来一个乞儿,给口饭吃就算不错了。
可沈黛却分明清楚,雪藻夜里爱蹬被,戚展白每每入夜后,都会去他屋子瞧上一瞧,帮他盖好被子。有时被她撞个正着,还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旁人只道他铁石心肠,不肯认雪藻,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希望雪藻就是他弟弟。
也是。
自幼失去双亲,祖母又颇为严苛,他心里对亲情的渴望,又岂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哪怕雪藻不是他亲弟,只要出身清白,他也会装傻充愣地认下。
沈黛心底无声叹了口气,那厢雪藻畏惧戚展白平日的威严,迟疑着不敢妄动。沈黛便干脆过去,笑吟吟道:“进来吧。”牵了他的手领他进来,亲手点了线香递给他。
雪藻愣了一愣,目光从线香转向沈黛,得了她的笑,心里暖暖的,又抿着唇忐忑望向戚展白。戚展白冷硬地点了下头,他眼里才总算有了光,跪在蒲团上,结结实实朝上磕了个响头。
脆然的一声“咚”,在堂屋内久久回荡。
“父亲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磕完头,雪藻还不起,额头抵着砖面上的莲花纹,十指紧紧扒着砖缝,清瘦的身子在昏昧的烛影中细细地打着颤,声音哽咽。
待收拾好情绪,他又直起身,抹了把眼角,朝戚展白一拜,“哥哥!”
戚展白深邃的凤眼里浮起一抹暖色,嘴上仍是冷冰冰的,“起来吧。”
雪藻不动,沈黛以为他是吓着了,伸手欲搀他起来,却见他忽然转身,朝她咧嘴一拜,“嫂嫂!”
这一声喊得着实惊天动地,比刚才那声“哥哥”甜多了,细细一听,还带着几分玩味。
沈黛脸上才褪去的红晕又“蹭”地卷土重来,跺脚嗔道:“谁是你嫂嫂,别瞎喊。”
雪藻吐了下舌,眼珠子滴溜溜看向戚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