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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垏轻微皱眉,新皇又笑道:“朕的圣旨放在哪里,你也知晓,不必担忧后顾之忧。将军就给朕一次机会,让朕好好与大哥较量一番,了却今生遗憾。”

封垏没什么可说的,皇命如此,他也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先有预判,而后只等收尾。

霜莳听说李游萤有孕,甚是惊讶。掰手指算一算时间,那孩子正好是她诈死后怀上的,仔细想了想才叹道:“游萤当这个太子妃名存实亡,大约是死后,刘景初才重新认识到她的好。这个孩子于朝中局势而言,来的不是时候,可是于他们而言,得来不易。”

封垏解下甲胄,耸肩道:“得来不易?我看不见得。这孩子是刘景初的退路,一开始就披上棋子的皮,生下来也是悲哀。”

霜莳忆起李游萤的神容,托腮哀叹道:“可怜游萤,爱而不得,得而不忠。即便肚子里怀着与心爱之人的血脉,却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心。”

封垏擦了把脸,坐在霜莳身旁,递过去一块膏药:“世间大多人都如此,像你我二人这样的,只是少数。”

封垏撩开里衣,露出伤痕斑驳的后背。霜莳一时有些怔愣,封垏回首看她,安慰道:“别怕,都是旧伤,膏药贴在淤青那,明日便好了。”

霜莳有些心疼,将膏药贴在封垏指向的地方,才摸着一道蜿蜒的伤口问道:“这个是什么时候伤的?”

封垏声音低沉:“十年前,与先皇在幽州并肩作战时被幽州节度使所伤。不过我反手将他杀了,□□贯穿他的心脏,他的双眼,他的长舌,很残忍吧。”

霜莳不敢想象,伤口上的手却有些抖。

封垏怕吓到她,出言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的父亲,亦是被他如此杀害。所以我留着这道伤疤,我要时刻记着,为了护着我的人,我坚决不能心慈手软。”

霜莳心头酸涩,有些哽咽,手指挪到另一个伤口处:“这个呢?是怎么伤的?”

封垏不在乎地笑了笑:“被最信任的朋友伤的,我没有杀他,留着这个伤口只是提醒我,莫要轻信任何一个人。”他回首,挤了挤眼角,“不包括你。”

霜莳吸了吸鼻子,嘟囔道:“就你这后背,也没有我可下手的地方。”

伤痕越多,男人的成长之路越跌宕,他的心越发坚硬不可摧残。霜莳以前不懂他为何总是冷傲孤寒,如今看到这些伤口,渐渐明白,他之所以成为别人眼中的畏惧,是因为他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难以攻克的甲胄,用血用泪铸造,坚不可摧。

封垏见霜莳情绪低落,将中衣穿好,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上:“这里都是你的,你可以随便下手,掏心掏肺都由你。”

霜莳慌张地捂住他的嘴:“乱说什么呢,呸呸呸,小孩乱说话,神仙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