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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恨极了,目光锁在封垏意气风发的背影上,吩咐一旁的心腹:“去坤宁殿。”

宜园久不住人,屋子倒是挺干净,檀朋拍了拍胸脯:“都是俺收拾的,姑娘只需换一下被褥。我们将军说了,姑娘喜欢干净,他碰过几回,怕姑娘嫌弃。”

霜莳看了一眼,褥子干干净净的,铺得很平整,与她走前丝毫没什么变化。霜莳道了谢,拿掸子去了尘,掀开枕头,发现一张帕子。

帕子里有饴糖,许是天热,黏在一起,发出甜滋滋的味道。

檀朋在一旁抱怨:“姑娘先前还骗人,说这饴糖是从江都带来的。将军吩咐俺快马去采买,结果俺一路从江都问到汴京,最后在州桥边一个铺子买来了。姑娘啥都好,就是不是实诚人。”

霜莳脸微红,当初是权宜之计,却没想到封垏与檀朋却信以为真。霜莳连忙道歉:“劳你白忙活一趟,以后再也不会了。”

檀朋挠了挠后脑勺:“也不是白忙活,是瞎忙活了一场。若不是我瞧见那个烧着的马车,我们将军都不信姑娘被人害死。都怪我没看清就胡说,才让我们将军一夜生霜发。姑娘对我们将军好一点吧,他为了姑娘,连命都不要了。”

霜莳恍惚,像是有团棉花窒在嗓子眼,膨胀起来,堵得说不出话。

檀朋依旧顾自说着:“我跟将军认识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将军身子弱到随时能昏厥的样子。就像饴糖上那层糖衣,一捏就碎了。多少个日夜啊,他就和衣而卧,俺听他说过无数次梦话,都是在喊姑娘的名字。”

一片丹心,是霜莳没体会过的痴情温柔。

从旁人嘴里说出的话,仿佛更加有信服力。檀朋每说一句话,霜莳的心就被狠狠捏一下,到最后她已经湿润了眼眶,不敢听不敢问,怕话说出口,她会抑制不住自己,总去复盘檀朋那番话。

窗外的夜色太深,一轮弦月挂在树梢,鸟雀在呢喃低鸣。清清冷冷的院子,仿佛因为少了一个人,变得孤寂。

愁思攀在姑娘脸上,檀朋见了,宽心安慰:“姑娘在担心将军?放心吧,他说好今夜回,便不会食言。”

霜莳默声,与檀朋用过饭,困意渐渐袭来。多日奔波,就连梦境都变得跌宕。她又梦回皇城,依旧是混乱的厮杀,杀气腾腾的祯明帝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着一把利剑,直直刺了过来。她吓得闭上眼睛,却没感受到疼痛,再睁开眼看,那把剑已刺入封垏的胸膛,血色从他的胸口四处弥散,红得刺眼。

封垏跌倒,却笑与她说:“说好要保护你,我没有食言。”

霜莳撕心似地大喊,喊他将军,喊他表叔,喊他封垏,却得不到丝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