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莳笑了笑:“陈夫人有一个喜好,最爱收藏物件。小至一颗银针,大至院落屋舍。买来的院落亦是用来给收藏之物一个妥善安排之处。若我没猜错,这个布老虎,应是翻墙倒柜找了许久吧。”
韩姜氏摆手说没有,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改口道:“没有的事。陈夫人爱收集物件之事我自然知晓,只是这布老虎是从陈少东家屋子里拿出来的,就搁在床头案前。许是过了这么多年,才被磨搓得不成样子。”
韩姜氏越说声音越小,霜莳也没执着布老虎的来历,只问:“伯母是不是想让我早些嫁人啊,好给您腾地方好独占韩家的珠池,毕竟我嫁出去,不管是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都算作别人家的媳妇,不好再管娘家事。”
韩姜氏巴不得如此,只是不能承认,霜莳这么聪明,稍微一试探便能洞察她的想法,若是直白认下,没准有什么难听的话在等着她。能在她手指头缝里扣点小钱,便只能先忍着,等她真嫁了人,再说之后的事。屈于人下一时,难不成还屈于人下一辈子么。
韩姜氏摇头笑道:“伯母想让你嫁出去,无外乎是看你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遇了事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陈少东家抛出橄榄枝,我瞧那孩子也不错,你们若是喜结连理,过上和美日子,还用得着你为了韩家珠池忙前忙后?伯母心疼你,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懂大人的心意呢。”
霜莳笑了笑:“伯母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伯母说错了。即便我嫁了人,韩家的珠池也是我的嫁妆,自然要带走的。当初母亲金口玉言定下,这事祖母也知晓。伯母若是不信,大可去祖母那里问个清楚。省得您操心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韩姜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气到郁结,才嚷嚷道:“什么便宜都让你占尽了,我们韩家真是出了一个好女儿。要不然汴京李家怎么不待见你这个养女呢,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副奸商嘴脸,让人看着就厌烦。”
霜莳不甚在意,依旧笑着,脸颊上的小酒窝藏得深,单这么看着,就是一副无害的模样。霜莳摆了摆手,叹了一声:“既然伯母不愿看见我,那何必日日都来呢。劝您一句,别总给自己找不自在,不然侄女也很难办。”
韩姜氏气得直摇头:“你瞧瞧你,究竟跟谁学成这副巧言令色鲜矣仁的模样,你父母可不是这样的人!”
提到父母,霜莳变了脸色:“我父母在世时,你们也不是这个样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伯母,希望您能懂得这个浅显的道理。”
韩姜氏最终败走,临走前想夺走那只布老虎,被金雀抱在怀里拼命不撒手。反正也失去了效用,韩姜氏啐了一口,气哄哄地走了。
霜莳这才颓然地坐下来,架虽然吵赢了,但她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伯母问得对,她究竟跟谁学的啊,怎么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霜莳问金雀:“伯母方才说,我都不像我了,你看我现在更像谁?”
金雀细细琢磨,最终给了一个答案:“我看,更像封将军。就那个气势有七八分像,剩下的两三分蛮横,倒是跟他一模一样。”
霜莳心里一沉,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