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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朋撇了撇嘴:“我在楚州边界目睹了一件事,一堆老爷们围着一个马车,往马车上倒油,然后点了一把火,直接将马车给烧了。我听另外一个路人说,那马车里有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还有厮使和女仆,好像说是犯了事,朝廷命官就地处理了。一个姑娘能犯什么事,这些人可真心狠。”

封垏突然回首,阴恻恻地盯着檀朋,吓得檀朋一哆嗦。以为封垏会嫌他为何还有时间游哉看乐子,忙解释道:“马想吃草,我就歇那么一会儿,没敢多耽搁。”

封垏慢慢踱近,周身的寒凉之气袭来,檀朋是个大身坯子,在他面前却显得异常弱小。檀朋瑟瑟,转瞬衣领被抓住,冰冷的盔甲被封垏当个纸片一样被紧紧攥住,不给他留一丝呼吸的空隙。

封垏咬紧牙关,猛吸一口气才问:“是什么样的马车?里面的人可见到?”

檀朋憋得脸又青又紫,拼命挣扎却也不得法:“就李家给姑娘们置办的那种小马车,只听得到有女人在哭喊,并未看到人。将军将军,您快放开,我要憋死了。”

死了吧,都死了得了。

封垏双眼猩红,怒吼道:“为什么不去看看,为什么不管不顾,为什么不去救!”

檀朋快要断气了,从齿间挤出一句:“火,火烧起来了,没法,救了。”

即便救了也是徒劳,不过是亲眼目睹她的死状。原本还保有一丝侥幸,想卸掉差事亲自去寻她,却没想到却被檀朋这番话硬生截断这幻想。

多好的姑娘啊,一朵开得正艳的娇花,被折断烧毁,连花泥都做不成了。封垏只觉得天地都在转,一个趔趄,又跌入黑暗之中。

江都临海,繁花似锦,连空气中的咸鲜味都让人觉得顺畅。霜莳主仆这次运气好,路上没遇到劫匪,顺顺当当地从楚州行至江都,一路畅行抵达韩家别院。

霜莳没跟祖母派来接应的人相认,只因霜莳觉得那样兴师动众,若被叔伯两家知晓,免不得会上赶着来给她下绊子。祖母自从身体抱恙,便搬至别院修养,霜莳下了马车便往院中走,瞧见王嬷嬷迎面走来,眼眶先湿了。

王嬷嬷是祖母的陪嫁,与祖母一样,最是疼爱她。紧紧握住霜莳的手,忙看上看下,眼含泪花,哽咽道:“姑娘瘦了许多,脸上的肉都没了。”

舟车劳顿,难免不蹉跎身子。霜莳一展笑颜:“以前那是婴儿肥,如今瘦下去,反而更轻盈了。”

王嬷嬷拉着霜莳的手往院里走:“快半年没见,竟变化这么多,若是被老夫人瞧见,该心疼了。”

霜莳低声问:“祖母可还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