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楚州,霜莳一行三人遭遇劫匪,韩家重金聘请的镖师逃了,身上银两眼看就要被洗劫一空,恰逢碰到封垏一行搭救,这才一路相送至汴京,免遭这一路无法想象的辛苦。
前世亦是如此,霜莳甚是感激封垏,无奈封垏一直疑心她乃敌营细作,那些年生出的嫌隙,在二人之间竖起的壁垒越不过攀不得。
如今他再问,霜莳一心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人处在危难之间,眼里望见的,不管是谁,都会祈盼偶遇个善心人出手相救。好在老天待我不薄,恰逢表叔经过施以援手,才使我主仆免遭一劫。此恩此情没齿难忘,霜莳毕生将敬您忠您。今日所言绝非虚假,若有半点欺瞒之意,死后沦为畜生道,永世不得为人。”
一个姑娘家又是跪又是发毒誓,封垏显然没有预料到。他自嘲一笑:“善心人?还是头一次听人如此说。”
霜莳笃定似地点了点头:“大善人,如假包换。”
封垏笑出了声,让霜莳起来,心情倒是挺愉悦。见霜莳绞着手帕很是局促,便抬了抬脚:“出门太着急忘记换了。”
又飘忽忽道了句,“托你义父带给我便是。”
这是接受了她的好意,霜莳浅笑,忙应道:“承蒙表叔不嫌弃,我定会将鞋履纳得舒服些。”
既然善意已表达,霜莳便告辞道:“表叔事忙,便不耽搁了。”
封垏没动,声音里没什么情绪,问道:“宴席还未开?”
霜莳细声回道:“已经开了,劳烦表叔移步至前院。”
封垏没动,视线漫过,停在她脸上的视线在深究。
霜莳避开视线,矜持道:“祖母不在,珍大娘子和周姨娘都在照料客人,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便不在人前伺候了。”又转身吩咐金雀,“引都使前去。”
封垏起身唤了一声飞腿,走了几步又回首道,“既然来了李家,便安生住着,别闹什么幺蛾子。再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尚未就职都使,莫要在外人面前说错话,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说罢,转身离去,徒剩一缕清风。
行军之人,并非都是只懂厮杀喊打的粗人。封垏常年征战沙场,却有一副精慎周密的胸怀,无形中能洞察一个人的行为心思。霜莳一时慌乱,错乱了记忆,混说了他的官职,幸好他只当她胡言乱语,没深究起来,不然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过这次印象着实不佳,回到霜廊院,霜莳有些闷闷不乐。金雀回来后又去小厨房拿来甜食,见霜莳神情不善,便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