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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你哪来的脸说话?”谢锳轻笑,只觉眼前白茫茫皆是不满,一双双眼神便如阴曹地府的判官,而她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云臻斗鸡一样伸长脖子。

曹氏忙把她拽回来,使了个眼色,她才闭嘴。

孟筱咬着唇,自人群中走出,不施粉黛的脸上梨花带雨,她朝谢锳深深福礼,哽咽着求道:“嫂嫂,你放心,只要能救兄长,我不怕牺牲名节,事后但求大家为我保守秘密,我也不会仗着自己跟兄长有肌肤就妄想嫁到府里。

我不会的,嫂嫂。”

她姿态放的极低,言语恳切,像暴雨中可怜的小白花。

曹氏看着孟筱,犹如看着云彦最后一味救命药。

无数张嘴一张一合,面上尽是哀求,慈祥的曹氏,通情达理的表妹,疼爱表妹的姨母,竞相扑到谢锳脚边,哭声像是催命刀,一刀一刀捅向心口。

众目睽睽,仿佛她才是害的云彦昏迷不醒的祸首。

此时此刻,谢锳忽觉悲凉,阖屋只她一个外人,其余全是血亲,他们宁可装聋作哑包庇凶手,也不愿深究追查,宁可相信一个游医的鬼话,也要让她屈辱同意孟筱与云彦同枕共眠。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和云彦早晚走成死路。

云彦再喜欢她,终究还是云家的六郎,他纯善孝顺,温和有礼,断不会是第二个谢锳,她可以跟谢宏阔撕破脸,说尽狠话,断绝干系,云彦却不能。

他是孝子,是忠义伯和曹氏的骄傲,他会顾及他们,也会保护谢锳,然最后呢,陷于两难境地,兀自痛苦。

谢锳抬头,直直望向忠义伯:“阿耶也想清楚了吗?”

曹氏胡乱擦了把,泪眼汪汪的回头,忠义伯肃着脸,眉心蹙成山,他紧了紧扶手,只长长叹了口气,再没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