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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秀夫吃完了,这时已经侧身躺了下来:“你用吧,我还有。”

傅燕云摇了摇头。烟他会抽,但是没瘾,怕自己成天喷云吐雾的夹着烟,弟弟会有样学样。方才他是愁极了,愁得不知道怎样排遣才好。现在那股子愁劲过了去,他也就用不着这些玩意儿了。

葛秀夫对于傅燕云的认识,是一个台阶接着一个台阶的往上跨,最初时他和一般人一样,看这家伙是个青年才俊,且有一种怡人的气质,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后来发现此人言语毒辣、行如鬼魅,一开口便要发射明枪暗箭,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再后来,他又感觉此人的的刻薄和偏激都是一种变态的反应,是个痴错了方向的痴人;到了如今,他看着面前这位艰难吞咽干面包的傅燕云,心中只余同情——不能再为难他了,也不便再批评他了,他这辈子注定了就是这个活法,说什么都是无益。

把打火机往枕头底下一掖,他说:“你也睡吧,火车后半夜到站。到站之后咱们兵分两路,我去找我二舅,你带着他回家。放心,我对你们不会甩手不管,可昨夜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我差一点就被人堵在别墅里要了命,现在回来了,不能不先去告诉二舅一声。忙完了我直接去你家,记着给我留门。”

傅燕云被面包噎着了,直着眼睛看人,说不出话。葛秀夫见他没意见,便打了个哈欠,闭了眼睛:“别忘了啊。”

傅燕云起身走到桌前,喝了口汽水,把嗓子眼里那口面包顺了下去,想说“我还得给你留门?”,但是回头看看,见葛秀夫已经很安稳的闭了眼睛,似乎要睡,又想到他带着伤,而且一直在发低烧,便咬了口面包,没有说。

傅西凉似睡非睡的闭了眼睛,察觉到傅燕云从外面走过来了,便将身体伸直,后背靠墙,尽力给傅燕云让出了一溜容身之处。

傅燕云刚出去草草洗漱了一番,这时见了傅西凉的姿态,便先在床边坐下了,然后回头轻声问道:“会不会太挤了?要不然我还是到上铺去睡?”

傅西凉没睁眼睛,只反问道:“你不是舍不得我吗?”

傅燕云一时哑然,随即起身关了电灯,回来躺了下去。伸展身体的时候,他舒服得叹了口气,把一句回答也顺势叹了出去:“是舍不得啊!”

对面的葛秀夫忽然在黑暗中开了口:“西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