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秀夫明知道他纯粹只是没想出答案,可又不能不觉得他这一抬眼和这一句话像是含义无限。有趣,哪怕傅西凉的言行只是一层假象也有趣,何况他还知道在那假象之下,也有一颗真心。
他正要说句笑话,却见傅西凉一抬头,身后同时响起了脚步声音。他回头望去,就见餐车里走进了两个中年男子,领头一位面如冠玉,穿着湖色印度纱长衫,后头一位穿着蓝色纺绸长衫,看着也是一位体面的老爷。
葛秀夫只识得这二人中的一位,傅西凉却是两个都认识——穿湖色长衫的那个是薛如玉,薛如玉身后那个蓝的,是他的三表哥李白蕖。
他对薛如玉和李白蕖都是完全的没兴趣,加之薛如玉身后活动着柳哈春的阴影,又听说李白蕖是满门邪恶,所以他自顾自的低下头,决定忽视他们。
葛秀夫倒是对着薛如玉一点头:“薛先生。”
薛如玉知道自家的四姨太在外头和葛秀夫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但他有把柄被四姨太攥着,想管她也管不了,只能含糊着装傻。如今对着葛秀夫,他有些尴尬,又不便得罪这一类人,所以也是点头致意:“葛社长。”
然后他看见了葛社长对面的傅西凉,如玉的白脸上又是一红,赶紧背对着那一桌坐了下来。他三表哥李白蕖不认得葛秀夫,但是认出了那个低着头的傅西凉,心里也有心病作祟,所以一声没言语,也悄悄在表弟对面坐下了。
二人从侍者手里接过菜牌子,低声研究点什么菜,聊着聊着,他们那股子别扭劲儿慢慢退了,于是点完菜后,他们开始闲谈家务事。薛如玉劝道:“表哥,不是我说,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你身为他们的爹,还是一碗水端平为好,不该你这边全家热热闹闹的睡包厢,撵那孩子一个人去坐二等座。你这么干,他不会领你一毫的情,只会恨你偏心眼儿,你信不信?”
“我也是没办法。”李白蕖低声道:“能带他过来,已经是很不易。你表嫂说那孩子是狼崽子,都不许他靠近她。”
“那给他买张卧铺票也好啊。”
“回去再说吧,回去给他买张卧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