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凉则是放下手,回过了头,告诉周老太太:“你别怕,没事了。”
周老太太歪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傅西凉。隔着一层泪光,他模糊得只剩了轮廓——和他爸爸一模一样的轮廓。
扭头望向一旁的傅燕云,她颤抖着开了口:“如果辽东是这样的,我这辈子……也算是有了一点甜头……”她一手抓住了傅西凉的手,一手狠抓了自己心口:“如果我的儿子是这样的……我也认了……”
她心痛,痛得喘不过气、说不出话。傅西凉低头看着她,有点摸不清头脑,也不大能够体会她的心情,但是出于礼貌,他用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帕,递向了她,见她只是狠狠扭绞着心口那片衣襟不放,并不肯接手帕,而眼泪又已经淌了满脸,便俯身给她擦了擦泪水,然后再次将手帕递向了她:“你自己擦。”
傅燕云则是有些慌,因为周老太太那个样子很像是要发作急病。但周老太太忽然“哇”的哭出了声音,扭绞着心口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周老太太抓着傅西凉的手,嚎啕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她渐渐的平静下来,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傅西凉被个陌生老太太紧紧的抓着手,又听她撕心裂肺的哭个不休,也是十分难熬,但该忍的时候就得忍,所以他呆呆的望着窗外,耐着性子强忍。
听得周老太太哭声渐歇了,他扭头去看身旁的燕云,想问问他自己还得再忍多久,然而未等他出声,燕云手疾眼快,先捂了他的嘴,让他只来得及在燕云的掌心里唔了一声。
幸而周老太太在彻底止住了哽咽之后,就松开了他的手。
哭过了的周老太太平静下来,还怪不好意思的,有心立刻告辞,可又舍不得傅西凉。傅西凉是负心汉在这人间的唯一“遗迹”,虽然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但因那女人是他的正妻,而且无论是论年纪地位,还是论先来后到,那女人都是确定无疑的要排在她前头,所以她对傅西凉体内的另一半血液,并不排斥。
舍不得傅西凉,但是又无法,只可惜他不是个小孩子,他若是个父母双亡了的小孩子,那么她会把他带回奉天去抚养。他是个大孩子,她也愿意带。
于是,她试探着问:“孩子,你想不想跟我到奉天去玩些天?那儿也热闹,好玩的好吃的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