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成道逢,只拍着印斟的脑袋,与他极尽清晰地道出八个字:
“惩奸除恶,济世安民。”
……惩奸除恶,济世安民。
直到现在,他依然很想问出一句……为什么?
对成道逢来说,对璧御府来说,究竟什么是奸,又什么是恶?
印斟分不清楚,却唯独对着一点心知肚明。打从他挥开手中短剑,将剑锋指向成道逢的那一刻起,他便已被面前所有亲眼目睹者,远远划分到“奸”与“恶”那一类区域中去了。
“……执迷不悟。”
幽暗如潮的地牢深处,成道逢睨视着他的徒弟,终于如是开口说道:“容府结界地牢,岂是你想闯便能直接闯的?”
印斟由他一掌掀飞到墙上,彼时满脸俱是猩红滚烫的血水,沿额顶至鼻尖一路淌了下来,挂在脖颈锁骨之间,留下数道狰狞可怖的印痕。
浓烟入喉的嗓音是嘶哑的。但他仍自远望着成道逢,晦暗的视线中意味不明,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方唤了他一声……
“师父。”
成道逢微微眯起了眼,并未因此浮现出半分动容。
“我出生那年,来枫镇……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起过一场大火。”印斟喉咙微颤,倏而一字字地,对他说道,“那时在我身边,躺着半颗女人的脑袋。她的身体四分五裂,甚至血肉模糊,完全辨不清是怎样的五官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