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世间不存所谓众生平等的道理,但在印斟面前,这具傀儡救过他的性命,也不曾尝试加害旁人的性命。他本与任何一个平凡良善的普通人都无甚区别,可又为什么定要卑微地活在别人脚下,做一具随时可被抛弃的宠物傀儡?
当时印斟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即刻纵身从船尾翻了下去,一头没入冰冷咸涩的海水之中,随即张开臂膀,赶在谢恒颜还未被浪潮拍打沉底的一刹那间,强行拖拽着他一路托出水面。
——而这一次,印斟学聪明了些,不管谢恒颜愿不愿意,反正优先提着他的脖子把人拎了起来,直接一咕噜扔到船上,再拿一边手臂把他锁死。
起先这傀儡还会象征性地蹬那么两下,到后来歪在船头,剩下所有的力气便只能用来呛水。也不晓得这一趟下去,究竟喝进多少的海水,谢恒颜伏在一旁咳了半天,且一阵咳得比一阵厉害,印斟伸手过去帮他,他便白眼一翻,噗的一声喷人家一脸。
完事儿了还要猛地咳嗽,印斟翻身回船,轻轻将人扶了起来,拉到船边低着头呛,随后顺手给他拍起了背,一边拍的时候,一边问道:“……值得吗?”
谢恒颜没有吱声,下巴低到快滑进水面了,印斟于是又撑过去捞他,却被谢恒颜单以一手挡开了。
印斟:“你……”
谢恒颜仍旧未有出声说话,他埋头趴在船边,一直待得胸腔里的咸水呛干净了,倏忽间却像是失力一样地软倒下来,竭力将整副身体蜷缩成一团。
随后印斟清晰地听到,自傀儡周身各关节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类似于枯木皲裂般的清脆异响。
“……怎么了?”
印斟蓦地上前,一把拧住谢恒颜的手腕。但感觉傀儡袖下一层冰冷僵硬的皮肉,彼时正微微地战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