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严相公缓缓从后面走了进来,殷勤的站在严首辅身后,目光睥睨,语气诛心。
完了!宇文经闭目。
他清楚严家人的起居,知道小严相公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家中,所以才前往严府,希望孤注一掷,说服严首辅恢复理性。
没想到小严相公居然突的回转,那么自己刚才那一番话,只怕还触怒了他,这事再难转圜。
“学生不敢。”宇文经尽最大的努力劝阻,“只是此事一出,不但同情叶行远的那一波文武官员,会为他鸣冤抱不平,就算是其他大学士,也会落井下石,攻讦首辅,不知该如何应付?”
不管成与不成,严家都要倒霉。这种自杀式的攻击方式,到底小严相公是怎么想出来的?他是猪脑子么?
小严相公傲然道:“此事又不是我们严家一个人独断专行,内阁集体沉默,那几位大学士也和咱们一样,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等此事结束,他们好意思跳出来?他们敢与严家做对?”
他们当然好意思!宇文经气得眼前发黑,小严相公自诩识人多谋,却根本不懂政治。
政治的精髓当然是甩锅推卸责任,什么脸皮是没人要的。一旦出事,严家树大招风,这些害怕自己被当成替罪羊的大学士们,又想借机再严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一定是一群咬得最狠的疯狗。
宇文经失望的望着严首辅,却发现严首辅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下巴一点一点,竟然是又要睡着了。
以前他爱打瞌睡,这是首辅的手段,是画龙点睛的政治智慧。而现在打瞌睡流口水的他,却像是一个已经搞不清状况的老糊涂。
宇文经哀叹,告辞离去,坐在陈直的马车上,一路回返家中,一直到下车之前,这才闷闷的吐出一口血,凄然道:“严家恐怕要完了。”
不说同行的好友陈直如何惊惶,单说严家要不要完,这时候兴州府众人根本无暇顾及。妖寇大军压境,兴州府无险可守,叶行远总要想个应对的手段。
叶行远想要保住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望风而逃,远远离开兴州府,但如果弃民而逃,那么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经营的好名声与基业就全部毁于一旦,再也无法回头。
如果守城,又没有任何胜算,甚至无法保证多救几个子民,众多的河道是兴州府财富的源泉,却也让它的城防变得如筛子一样,什么都挡不住。
“为今之计,或许我们只有说服府中居民,一起迁徙避难。毕竟妖寇不可能久居,等他们退走,或是朝廷援兵到来,再行返乡。”陆同知小心翼翼,提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一起摇头,这根本行不通,“且不说兴州府有多少居民,这迁徙根本坐不到,他们也不可能听信咱们的话就走。就算他们肯走,我们又能带他们迁徙到哪里去?”
附近有些丘陵,还有一个大湖,或许能藏个几千人,但是兴州府数十万人口,还有大量的商人来此,怎么可能撤得走?
“若是与妖寇谈判如何?咱们给他们一些赎金,免了他们攻城!”欧阳紫玉虽然觉得憋屈,但是江湖人物就会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