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所经之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齐齐跪拜,山呼万岁。
祁衍走上御阶后,转身示意众人免礼。
待二圣入座后,丝竹管弦声起,殿外礼炮齐鸣,场面一度十分热烈。
太后眼里噙满笑意,嘴上却嗔道:“哀家都是黄土埋身的人了,皇帝还弄这些铺张的虚礼作甚?”
祁衍锐目如电,扫视了一圈台下的内阁老臣,笑意不达眼底,“前朝以孝廉治天下,儿臣在想,是不是也应该试着效仿先贤。”
前朝建国不到百年,就被内阁为首的士族门阀以举孝廉的方式架空了朝堂,先帝从西境举兵,打到京都的时候,昔日满腹经纶的文臣逼着傀儡皇帝退位,不战而降。
祁衍这番话,是在提醒那帮子弹劾他不闻孝悌的文臣,不要本末倒置。
太后对政治稀里糊涂,但会听话音,皇帝声音仿佛掺了冰,能是什么好话,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那帮子内阁文臣也铁青着脸低下了头。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没影响殿内的气氛,因为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宴席进行到一半,众人心里开始松泛,有人交头闲谈,有人则迫不及待给太后送贺礼。
连棠捏了捏袖子里的佛经,朝上首望了一眼,目光不偏不倚竟落在元宁帝身上,他端坐在龙榻上,气度逼人,微敛的眸子比任何时候都深不可测。
宴厅的墀台其实不高,他们位置离得又近,祁衍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懒懒的掀起眼皮,漆眸一下子就撞进小姑娘清澈的眼睛里。
连棠慌乱的低下头,心口砰砰乱跳,暂时按下袖中的佛卷。
旁观了一场眉眼官司的奉贤太妃脸色乌沉,微不可查的冲殿外点了点头。
未几,一个宫女突然撞翻了连棠面前的食案,盘盏哗啦啦跌落一地,瓷片破裂的声音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连棠来不及躲闪,被一片碎瓷划破了手心,她皱眉,默默“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