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生说完,低下头去肝作业。
春风自窗中如山洪般涌入,将盛淅整齐摞在书堆上的卷子吹得哗啦作响,他那堆卷子上压着一个笔袋,因为风太大,盛淅看了看窗外夜色,又挺平和地往卷子上压了他的水杯。
什么叫再说吧?
归归老师深深抽了口气,拼命告诉自己盛少爷……不,同桌断不可能有劳斯莱斯加长幻影,顶多有摞做完了的数学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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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也没说自己有,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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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鼎昌」。
这是盛淅签在他监护人一栏的名字。
余思归回家就百度了下,搜索引擎里没有半点关于这个名字的结果,只查到了几家早已注销的建材公司和商贸公司,而且还不是公司股东的名儿,是公司名叫盛鼎昌。
可能因为盛鼎昌三字都挺红火的,有好几家公司不约而同地用了这三个字作为公司名。
每个都不像是和盛淅有关系的。
可是盛淅签的,的确是这名字。
还和他同姓……
龟龟茫然地想。
盛淅从不在这种事上撒谎,那「盛鼎昌」这个和他同姓的监护人,十有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祖辈,而且已经淡出网络许久。
……哦对,他似乎提过他现在和爷爷奶奶一起住……那这个可能就是爷爷。
他爷爷搜不到,线索又断了。
余思归几乎被挫败感笼罩,自从开始摸索以来走错路是一种常态,而且盛淅这人的确是个奇怪的、惹人寻根究底的存在。
直接问他,他从不正面回答。
――却无论问什么,都不会撒谎……
“不撒谎”这特质,一方面可能是真诚,另一方面,却是盛淅正恶劣地旁观思归挣扎的体现,仿佛看归归解谜解得驴头不对马嘴、错得头破血流能给他无聊的人生带来一点快乐似的。
――因为他根本不是个介意告知自己真相的样子。
他不介意,但他偏要让余思归自己调查。
然后龟龟没有办法,碰壁碰得一头包……
“……”
这人好烂啊。
多亏了他,余思归人生此时充满挫败感,爬进被窝里,在黑暗里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机。
屏幕黑咕隆咚,一成不变。
卧室里灯光远去,楼下车辆疾驰而过。
余思归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过了会儿坚决把被子拽到了自己的头顶,将脑袋蒙得严严实实,仿佛只要自己看不到手机就不会在意有没有人发微信――归归老师铁石心肠,从不在意有没有转学生和我说话!
那一刹那,思归甚至开始佩服自己。她感到自己真的是太阳刚、太独立了!没有半点忸怩之感,配得上一枚一等功勋章。
今晚蒙被子是因为归归我怕冷……
两三分钟后,余思归拽下被子,眉眼带着一点很淡的、仿佛被人硬委屈出来的水汽,手指在屏幕上嘟嘟一点。
“对我说话。”
龟龟小声地、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恳切道。
她话音刚落,手机淡色光线映亮天花板,屏幕上显示时间10:46,消息箱是空的。
――比余思归刚洗过的脸还干净。
盛淅上学的日子,从不和归归聊天……
“……”
余思归看了一小会儿,用脑袋磕在手机屏上,用力蹭了两下,将言语里的恳切收拾干净,满怀仇恨地宣布:
“明天鲨你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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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同学显然没被鲨了下酒。
因为去学农的早上,他在去程的大巴车上还挑了个挺靠前的位置。
当时他显然还活着,活蹦乱跳,而且把那一排座位都占光了。
学农那天清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余思归家离得近,因此到得也挺早,第一中学门口大巴车一遛排开,按班级分门别类,车上总共没几个人,几乎都睡眼惺忪,还包括下车抽烟的大巴司机。
余思归拖着行李箱上去看到盛淅……和他占的座位时还颇为震惊,问:“你这是做什么?”
盛淅笑了起来:“来得早,帮人占位。”
盛大少爷说着,晃了晃手中一个桌游盒。
盛淅看着同桌道:“路上一起玩个游戏,你来吗?”
“昨天晚上微信就跟他们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