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这些箱子到底都是谁的,给他们半日的时间,将东西全部弄走!自己找地方。半日后,若让我再看到有一个无用的箱子出现在后放驮马之上,全部给我一把火烧了!”
听着朱瞻基的这些话,那些如朱瞻基所说,带了不少行李的军官们,纷纷低下了脑袋。
而也在此刻缓缓起身,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如今我们已经来到了关外塞北,到了这里,就只有六个字!扎硬寨,打死仗!”
“什么叫硬寨?寨前寨后挖三道壕沟。前壕、中壕、后壕。前壕后壕宽四丈,深一丈!中壕深八尺,宽一丈!壕底插满竹签,不得敷衍、不得偷懒,不得侥幸!”
“哪怕只住一晚,也得挖!”
“鹿角拒马,营车火药,给我按规矩放好!稍有散失”
“我先打你军令官!”
闻言,那军令官赶忙躬身道:“是!”
“打死仗,就是以死相逼,两军对垒勇者胜!扎硬寨打死仗是我明军的风范,诸位莫忘!”
随着这话说出口,在场的所有军官们纷纷起身,拱手对着朱瞻基喊道:“是!”
“散了!”
就当这些军官们离开那营帐后,一个个的脸上都是面面相觑。
本以为这位没有上过战场的太孙殿下好湖弄,可如今见了这么一遭,心都快跳出来了。
尤其是当刚刚太孙说起行李时扫视他们的一圈。
面对这位青面太孙,他们这些个身经百战的军官们都有些不敢直视。
简直比那些久经战场的老将给他们的压力还大。
不过想到之前从四处听闻到关于这位太孙殿下的传闻,心中也就明白了。
这位太孙,可不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文弱太孙。
是手上沾了不少血的铁血人物。
斡难河边。
军营外。
于谦与那哈斯珠子正躲在外边喝着酒。
可因为酒太少了,只能是一人一口。
还约定好了谁赢谁喝一口。
那哈斯珠子说道:“这是斡难河,每到七八月份就要涨水,水大的时候,两边的山都要被淹没。如今大军进军到这里,我在上游,用当年韩信的兵法,塞住流水,重兵驱赶,上游放水,足可以送你去喂鱼虾了。”
在那哈斯珠子说完这番话后,便拿起酒壶,准备喝上一口。
可一旁的于谦却立马拦住了他的动作,说道:“我还没说话呢!”
但哈斯珠子却信心十足的说道:“这是绝杀!”
可于谦却丝毫不在乎的指着那远方的山丘,说道:“我在上方布下大炮阵地,封锁全境,辎重车拆开木板可以做临时居所和水上筏子,涨水之期不足半月,一旦水落,我仍旧进退自如!”
说着,便将那哈斯珠子手中的酒壶给夺走了。
但那哈斯珠子也是说道:“你这是文人点兵,突发奇想,真正打起来,哪还顾得上这些。”
而于谦也是立马拿出了最近在军中听闻到的事例反驳起来:“当朝皇帝,可是以骑兵一对一把你们轰回去的,一味的自夸勇勐,岂不可笑?!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的哈斯珠子顿时被说的有些恼怒。
可是在冷静了一下后,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却还是说道:“当年对战之时,他遇到的都是没了士气的兵将,可如今到了这里来打,就不一样了。草原是我们的家乡,离开这些水草,无处藏身,那个时候的军心士气,你再看看吧。”
说到这里,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瞧着那酒壶又被抢走,于谦正心生怨气,准备将那哈斯珠子给一脚踹进河里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于谦!”
听到声音,那于谦和哈斯珠子纷纷转身看了过去。
“大军都在安营扎寨,你们两个倒是好啊,一边谈论兵法,一边喝着美酒,倒是潇洒啊。”
一边说着,朱瞻基一边走了过去。
在看到来人是朱瞻基后,那于谦对于这位太孙殿下的印象虽未改变,但还是懂了些礼数,对着朱瞻基躬身见礼。
一旁那名哈斯珠子也是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与于谦一般,躬身行礼。
朱瞻基微一抬手,随后看向那哈斯珠子说道:“你是草原人?”
哈斯珠子正要说话,一旁的于谦便已经开口说道:“哈斯大哥是瓦剌人,之前投降朝廷的养马师傅。”
闻言,朱瞻基点了点头,虽心中疑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瓦剌人,养马的”
“还懂兵法?还知道韩信?”
听到这话,一旁的于谦心中一怔,那哈斯珠子低下的脑袋也脸色一变,但表面上却还是赶忙解释道:“都是在军中与旁人闲聊时听到的话,军中不少人都对那韩信推崇至极。”
这话说的倒是滴水不漏。
不过下一秒,朱瞻基便直接从腰间抽出刀来,朝着那哈斯珠子砍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于谦大惊,正要开口阻止时,那哈斯珠子却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挡住朱瞻基攻势的同时,匕首抽出,朝着一旁的于谦扔了过去!
原本只是试探一番的朱瞻基,没想到这看似身子老弱的哈斯珠子,动作竟然如此的敏捷!
无奈之下,朱瞻基只能是抽刀朝着那飞向于谦的匕首追噼过去。
可这身子一追一退,那哈斯珠子在朱瞻基噼开那匕首的同时,已经是朝着一旁的黑马跑去。
待朱瞻基回身,已经是马鞭一挥,朝着那草原深处飞奔而去。
此刻在看到这一幕的于谦,心神皆惊,心中也是明白了些什么,想要去追,却被朱瞻基拦了下来。
“就那一匹马,你追的上吗?”
瞧着此人逃离,朱瞻基心里也感觉有些可惜。
若早知如此,就不该这么轻易的去试探。
如今在这营外的河边,连匹马都没有。
而此时的于谦,依旧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无法自拔。
他实在不敢想,那哈斯珠子,从应天与他一同来到草原的哈斯大哥,他的养马师傅,竟然是探子!
瞧着他此时的神情,朱瞻基也不再过多的思虑什么,左右不过就是一个瓦剌人,跑也就跑了。
瞧着身边瘫坐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的于谦。
朱瞻基倒是觉得还挺不错。
那瓦剌人可以在马厩中探知的情况有限,就算学了大明朝的拐子马,又能如何?
能让这于谦好好看清楚这世界从来都没有变,一直都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并没有因为他们文人的那些诗词歌赋而改变后,或许他也能真的成长一些。
随即,朱瞻基也没说什么,任由那于谦瘫坐在地上,自己则直接转身离开。
相信以于谦的悟性,他自己是可以明白的。
多说,无用。
在离开之后,朱瞻基便准备赶去老爷子那里。
虽然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怕就怕这军营之中是不是还有那瓦剌的人在。
并且,如今的瓦剌已经派人提前进入了大明朝的军队,可见其图谋不小。
最关键的是,朱瞻基很清楚,接下来大明朝的最大敌人,正是那瓦剌部!
尤其是那马哈木和也先,这二人正是他大明朝之后五六十年内的最大敌人。
就当朱瞻基缓步来到老爷子的主营帐中时。
正巧看到了一队草原部族的人从营帐内远远离去。
瞧着他们,朱瞻基只是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多想,在转身走进了老爷子的主营帐后,便听到里面的老爷子正高声的大笑。
一旁的二叔朱高煦和三叔朱高燧也在附和着。
“这些小部族的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瞧着皇上赏给他们的那些银子,一个个乐的直呼大明朝大皇帝万岁。”
就当这营帐中的众将正在为了此事而高兴的闲聊时。
朱瞻基也笑着走了进去,看着众人问道:“爷爷,二叔三叔,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
听着朱瞻基的问话,那二叔朱高煦便说道:“这不是刚刚瓦剌部的首领也先来参拜老爷子吗,老爷子赏了他们点银子”
听着二叔朱高煦的话,还不等他将这件事情说完,朱瞻基的脸色变顿时一变,瞪了一双大眼珠子问道:“也先?!”
二叔朱高煦一愣,回道:“对啊,也先,怎么了?”
面对二叔的询问,朱瞻基来不及回答,转身便朝着帐篷外望了过去。
见那也先还没有走远,朱瞻基赶忙便对着老爷子身边的樊忠说道:“快!带一队人马随我去将这些人拦住!”
瞧着朱瞻基那焦急的模样,一旁的二叔朱高煦赶忙说道:“大侄子,你这是怎么了?那也先出什么事情了?为何非要拦住他们?我们现在到草原上还没有将目标直接指向那瓦剌部,我们不能刚来就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要一点点解决他们!”
听着自己二叔的话,朱瞻基却来不及解释,可那樊忠毕竟是老爷子的人。
他朱瞻基如今在这军营之中没有老爷子的命令,是压根调动不了任何军队的。
想到这里,朱瞻基只好看向了自家老爷子朱棣,说道:“爷爷,那也先决不可放走!此人日后必成我大明朝的后患!”
哪怕此时的朱瞻基有一万种办法在日后以大明朝强盛的国力将那瓦剌给一点点的吃下。
可如今既然那也先已经送到了自己的跟前,没道理将其放过啊!
可在听到朱瞻基这焦急的话时,老爷子朱棣却是坐在那椅子上,皱着眉头,说道:“我瞧了那也先,确实英武不凡,但你如何就能断定此人日后必成我大明朝的后患?”
见老爷子并不着急,还一副要彻底搞清楚的神态。
朱瞻基无奈的叹了口气。
转头再瞧瞧那也先,距离军营已经是越来越远,心中虽然感觉可惜,却也只能就此作罢。
尽管十分的懊悔,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怪不了任何人。
毕竟这种事情只有他这个后世之人才最清楚,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但身边的老爷子他们呢?
如今动了那也先事小,关键是这样一来,也就将那瓦剌部给彻底的得罪了。
尽管不惧他们。
但若是草原上的部族全部联起手来,又是在这些草原人的家乡,他们大明朝就是依仗着火器之威,也是压力十分大的。
事关此次来到草原之后的大局。
老爷子朱棣稳妥行事,也自然是无错的。
反倒是他朱瞻基,一开口就要杀那也先,好像有先知一般,如此的笃定,反而显得有些草率和武断了。
见事已不可为,朱瞻基也只好说道:“没事,爷爷,孙儿就是听人说这也先鹰视狼顾,既然是这也先,那自然是不能留他在草原,成为我大明朝日后祸患的。”
听到朱瞻基的话,在场的众人都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相比于众人,那龙椅上的老爷子朱棣,倒是在听到自己大孙子如此说时,心头反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这小子平日里一般是不会无的放失的。
既然他刚刚那么说,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可如今又不说,怕是瞧见那也先已经跑远。
不过即便是感觉有些不太好,但朱棣也没有真的在意。
他纵横草原几十年,又岂是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
随即,老爷子朱棣便一招手,将朱瞻基以及周围所有人召了过来。